翼翼严肃的面孔不似在同他玩笑,林苏青当即收敛了笑容,温和且有礼道:我叫林苏青,翼翼姑姑。
措辞是我叫,而不是我是,十分的谦和且十分的恭敬。
大约是我模仿得不像,发音存在误差,所以用错了词吧。林苏青惭愧道,那样的发音实在复杂,我委实学不来。
说得很是诚恳,事实也的确如此。他的确不会龙马的语音,也的确是模仿的翼翼。
翼翼听得将信将疑,俄尔却眉目一沉,森严道:龙马是最具有首领意识的灵兽,唯有驯服了龙马,才有资格对它使用命令。越发凛然,否则,龙马将视为对它的不尊重。
会如何?林苏青问道。
会死。
林苏青为之愕然,连忙回头去看定瑞,只见它正平静地看着自己,此时他回过头去,不偏不倚正好迎上了定瑞犹如秋水似的眸子。
我会死吗?
你不会。翼翼郑重其辞道:你驯服了定瑞。
驯服?林苏青还是一头雾水,他自己都不知自己有这样的本事。
你应该感到荣幸。翼翼义正言辞,看似坚毅,却透着失落,这份殊荣迄今只有两位,你是其一。
林苏青惊诧,这的确是殊荣,竟是这样简单的驯服了天瑞院的镇院灵兽,而且是世间独一头的龙马?而且迄今只有两位驯服了它?
只有我们?他问道。
不,没有我。
说出来时,翼翼已经接受了林苏青驯服了定瑞这件事,可是情绪上却还是无法完全接受这样的事实,毕竟她倾覆了十几万年,也才只是个牧司,只是个伙伴。而林苏青,这个凡人,这个刚考入三清墟的学子,并且是免试入学没有经过实力考核的凡人却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辰。
居然不是您?那另一位是谁?林苏青疑惑。
无可奉告。
她实在无法立刻服气。即使她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心中也仍然在抵触林苏青这个人。
不过,起初因为置气的成分在,她心中怨愤的是他凭什么?这个凡人凭什么驯服定瑞?凭什么这么短的时辰就驯服了?
可是当怨着恨着,她突然想起了适才定瑞看着林苏青的眼神,顿时灵光一现,连忙以龙马的语言问向定瑞。
定瑞,你认识他是吗?
点瑞肃然点头,俄尔却又摇了摇头。
可以告诉我关于他的身份吗?
定瑞顿时缄默不语。
十几万年的默契,无须定瑞开口回答,翼翼已经明白了它的意思它认识林苏青,但是它不能说。
定瑞是在帮林苏青守着一个秘密。可是它为何要帮林苏青保守秘密?而林苏青的秘密是什么,定瑞居然保守至此,对她这位十几万年的老朋友也只字不提?
翼翼很难过,她视若生命的定瑞,忽然对她警惕,对她隐瞒,心里顷刻仿佛被突然抽空了,透着凉凉的风。
可是这是定瑞的决定。
需要我帮他什么吗?翼翼的心中氐怅不已,却还是整理了自己的情绪。
一切。
一切?翼翼愕然震惊不解她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懂定瑞。
是的。定瑞正容亢色,声音如同飘荡在山谷之中的缱绻的风,翼翼,你终会知晓,也定不后悔。
看来我也认识他?
定瑞不再回答,而是跪下前足,伏低身去用自己的脸蹭着林苏青的脸颊,很亲热很欢喜。
定瑞,你如此喜爱他。翼翼怅然若失,我许久不见你这般欢喜过。
我不是喜爱他。定瑞浅浅淡淡道,他的到来令我伤怀,也令我感动。
那翼翼原本想问,脑海中忽然响起定瑞方才的话她终会知晓,是说她终会知晓林苏青的身份。
他的身份么翼翼双眼通红的看着林苏青,她蹙着眉头思忖着,揣度着,林苏青的身份
定瑞认识,而不能说,定瑞不是喜爱他,却胜似喜爱,而这份感情还令它难过难过以及感动,令它方才按捺不住,失了分寸的疯也似的舔舐他,以表达以释放
而且定瑞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当她知晓林苏青的身份之后,也会生出如它此时这般的情绪来?
那那
那她大概想到了
如果真的是
不,一定是,定瑞不会错。
翼翼蓦地感觉眼眶似乎将有许多滚烫的东西滑落,她连忙抬袖一把揩去。随即侃然正色:你们!随我来!
去哪儿?与狗子蹲坐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的夕夜,登时被她一嗓子打起了精神,腾地窜起来,好奇满满的凑上去。
紫霄阁。话音刚落,翼翼便率先往前去了,走路带风,几乎与夕夜擦身而过。
夕夜一脸迷茫的看了看林苏青,然后回头望了望狗子,接着又看了一眼林苏青,顺便也看了一眼定瑞。
呃去吗?问话时,他感觉他的脚底板似乎在发痒,是想跟着去。
林苏青看着头也不回径直往前去的翼翼,道:走吧。拍了拍定瑞的脸,以示告别,便跟上了翼翼去。
定瑞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当即转身朝深林里去了,与先前出来是一个方向。
夕夜看得发愣,与狗子道:他们已经这么熟了吗?他一边说一边拍着自己脸示意道。
旋即,他连忙追上去:小青青等等我!我有话问你!
而吏司处这边,炭炉上煨着一壶水,已经滚开,水在紫砂壶内翻滚,将盖子顶得开开合合的碰撞,仿佛下一刻壶盖就将被顶开,热气与沸水喷散出来,或将壶盖摔碎,或将炭火覆灭
芜先生与孔戮先生相互觑了一眼,又看了看各自的茶杯,茶水已经饮尽,杯中空空如也。公道杯中存于的茶水已然泛凉,便谁也没有去动添茶的念想。
而吏司部的掌案先生,依然阖着眸子,手也依然是捏着太极阴阳八卦诀落在身前,只见他下巴上的山羊胡须微微颤动,似乎入寐了。
大狸猫绵软的喵了一声,抬起爪子舔了舔,洗了两次脸,又是一声绵软的叫声,便起身毫无声响的离开了,它路过烧水的炭炉,尾巴轻轻扫过,似乎带起了风,那炭上的火焰迎风又旺了一些,一片烫红。
主家未醒,客人不好自行离开,他们二位便只好继续跪坐着等待,其他考官们则在另一边的案桌前整理文案,记录着事宜。
此时已是三更半夜,万籁俱寂,窗外偶有一两道猫头鹰的声音暗暗地传来,另外便只有那壶中沸水翻滚的声音,与壶盖与壶口敲打的声音,还有那炭火,忽然更加旺了,仿佛能听见一声声炙烤的声响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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