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祭霜刀》第八章 行乞巷内别盲师

    顺京城内,有一破落街巷,其中居住的,皆是行乞之人,其中不乏失胳膊失腿的残疾或无家可归的孤儿,后来这街巷,被人称之为‘行乞巷’,达官贵族别说是来了,只是两耳一闻,行乞巷的臭味就能在鼻尖上翻涌出来。

    楚京墨被山林染放了一天假,他未携一兵一卒,仅是拎了筐白花花的大馒头,只身走入这巷子,巷子里的乞丐见是楚京墨来了,欢天喜地奔走相告,不多时,四面八方涌来的乞丐便围住了他,为的便是他那一筐白馒头。

    筐中馒头被抢夺殆尽,楚京墨也被乞丐从人群中推了出去,他跌倒在地,望着乞丐们为了争抢馒头,斗得不可开交,他不由得摇了摇头,这时有个身材瘦弱,穿了身补丁衣服,脏如黑泥的孩子走到楚京墨面前,他弯下腰,在地上拾起个沾满灰尘的小馒头,露出一排白牙对文乐笑道:“谢谢。”随即他蹲在墙角,拿着那小馒头啃了起来。

    楚京墨低头看向他,见他两脚未穿鞋子,脚丫已磨得满是伤口,他走过去叫道:“阿常。”

    楚京墨坐在他旁边,揉了揉他油腻的长发问道:“怎么了鞋子被人抢去了”

    阿常抬起头,乌黑的瞳仁好似他黝黑的脸,这孩子无名无姓,本该与其余乞丐相同,可不同常人的,便是他每次接过馒头,都会对楚京墨道声谢,久而久之,楚京墨便为他取了个名字——阿常。

    阿常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他咧嘴一笑解释着:“绿儿没有鞋儿穿,她的脚丫嫩,我的脚儿比她的结实多了,就把你送我的鞋儿给她了。”阿常思虑片刻,忧虑地问着:“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楚京墨脱下自己那双兔皮靴子,轻手轻脚为阿常细细穿上,完后看着那鞋子略大,琢磨一番从袍里取出块手帕一分为二,塞入鞋子空隙,楚京墨点头笑道:“大是大些,却比伤脚强多了。”

    阿常左右晃着脚,心满意足地看看兔皮靴子,随后问道:“那你呢”

    “我武功盖世,轻功无双,不穿鞋子也不怕,对了……”楚京墨看看四周无人,鬼鬼祟祟地将手伸进袍子,像变戏法般取出个金黄的烤鸡腿,他将鸡腿塞进阿常手中嘱咐道:“一会儿吃饱了,就去找些活做,海龙镖局正缺马夫,你只需提我姓名,去那好好学学骑马、武艺,便不至于在这破巷子不是日后有了出息,就来我三雅祠做事,顺便,把你那个绿儿也接过来。”

    楚京墨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大摇大摆走开了。

    阿常咀嚼着香喷喷的鸡肉,看着楚京墨穿双白袜,被石子硌得一瘸一拐,他又瞧瞧那双兔皮靴子,心里不是滋味的他眼泪滑过脸蛋,出了两道干净印子。

    楚京墨来这行乞巷,可不是为了行善,他越走越深,这行乞巷也是越来越落破,最后,仅有一家茅草屋还在住人。

    楚京墨轻轻推开屋门,飞舞的扬尘呛得他咳嗽不止,他伸手刮下蜘蛛网,慢慢走了进去。

    屋子不大,窗为背阳,黑如漆夜,忽而里面传来声咳嗽,一盏油灯驱散黑暗,有个满面褶皱的老人持着根红木棍,坐着张木凳,他低头咳嗽两声,沙哑地说道:“你来了……咳咳,是想习武吗”

    “不是,我来是想看望看望你,顺便说一声我有了新师父。”

    “哦”老人侧脸,浑浊的两眼满是疑虑:“是谁”

    “山林染。”

    “三教九流之辈,听都没听说过。”楚京墨上前递予烧鸡,老人摸摸烧鸡笑道:“又是少了只腿,送给那个孤儿吃了吧。”

    楚京墨轻轻嗯了一声,话音未落,老人埋头大口大口撕扯着鸡肉,活像个百年未吃饭的饿死鬼。

    老者无名无姓,两眼齐瞎,有回到三雅祠乞讨,碰巧与楚京墨相识,老者承诺,若是给他食物,他就教楚京墨盖世武功,楚京墨照做,老者便授予他弹骨指,原本老者再三叮嘱,他所教授武功决不能与人比试,可楚京墨心想这武功也就抓鸡打鸟好用,未成想将陈昭霖所穿金鳞甲打穿,闯下滔天大祸,又害死弟弟楚云苓,楚京墨怎好意思再来,今日,便是道别。

    “今日我要看看,何为三教九流之辈”木门被轻轻推开,山林染提着柄未出鞘的长剑,气势汹汹地走入。

    “哎你怎么找来了”楚京墨不解,开口问着。

    山林染回答道:“三雅祠少主哪个不认识,现在就连行乞巷的人都已知道你的面容,若是有刺客,打听你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老者半晌未说话,两手微微颤抖,烧鸡掉落于地,他等了许久开口说道:“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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