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少侠。”
篷船里走出来一个青色碎花裙的女子,脸上带着极具疲倦的憔悴,身子骨也很瘦小,仿佛一阵风都能够卷走,她手里捧着一些药瓶,走过来,看着船头上的青年,神色里尽是不忍和担忧,柔声道:“孟少侠,该换药了。”
“麻烦了,顾姑娘!”
九指青年缓缓将唐刀放在一旁,轻轻抬起手臂,掀起衣角,这才露出了染血的纱布绑在腰间的,还透露出深红血色,散发着浓厚的血腥味。
那姑娘微微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药瓶,轻轻的解开纱布,血腥味越来越重,露出了深深地一道刀痕,触目惊心,那姑娘顿时鼻子一酸,眼泪滚滚流了下来,抽泣着说道:“孟少侠……对不起……要不是为了我家,您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也不会有那么多恩人都……”
“顾姑娘,你别这样,我孟青平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侠,但是,也有几分血气,我说过要帮你讨个公道,就一定会帮你讨个公道,还有那些江湖同道,都是真正的侠士,也有的是你父亲当年的战友,当他们决定跟我一起护送你们母女前往京城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子序河中,凉风习习,吹起袅绕的血腥味,孟青平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大丈夫有可为有可不为,锄强扶弱本就我辈武者的使命,我们习武行走江湖,就是为了匡扶天下正义,你们家的事情,我们不可能视而不见,顾姑娘,你放心,即便是只有一口气,我也会送你们到京城!”
顾姑娘手上给孟青平上药,却在不停地抽泣着,不知道是在为孟青平的伤而哭泣,还是在为她自己的身世而哭泣。
这位顾姑娘,全名叫做顾蔓草。
乃是蜀中广阳郡人,本来家境还不错,父亲乃是二十年前玉门关战役中立下汗马功劳卸甲归来的老兵。
在顾蔓草老家,与其父一样退役归来的老兵有一二十个,这些人都当初都得到了朝廷的封赏,封赏了不少良田沃土,足够一家人都过得非常好,这么多年来,也一直都过得非常幸福。
然而,就在前不久,广阳郡世家陈家不知什么原因盯上了当年封赏给顾蔓草父亲一众军户的田土,直接强买强卖,遭到拒绝之后,恼羞成怒,发生了冲突。
陈家虽然势力极大的大家族,但另一方是从战场归来的老兵,一场冲突之下,陈家的人被打的屁滚尿流。
本来,以为这事过去了。
没想到,陈家的人居然阴狠毒辣到灭人满门,其中以顾蔓草的父亲为首的几个领头人的家,全都在一夜之间被烧成了灰烬,好多人都被活生生烧死,只有顾蔓草母女因为去寺庙还愿,恰巧那日不在家,躲过了这一劫。
随后,顾蔓草母女就到县衙里告状,结果县衙不管,两人无奈之下跑到郡府告状,没想到,知府宋继藩不但不替顾家母女申冤,反而将顾家母女给赶出了公堂。
恰逢当时,孟青平又一次在赌坊输了个精光,又喝了不少酒,听到顾蔓草母女喊冤,一时间酒意上头,当时就表示要拔刀相助,随后,便在蜀中召集到一些江湖同道和顾蔓草父亲之前的战友。
从蜀中一路来,他们已经遭到了陈家多次截杀,原本有四十几个人,到了现在,差不多只剩下一半了,而孟青平,也在这护送途中受了重伤。
…………
子序河上游,那满江画舫中。
杜若和吕阳二人不出所料,以杜若的两首诗毫无波澜的上了画舫,不得不说,杜若能够在十四五岁时便拿下秀才功名,此等天赋,着实不愧神童之名。
他的两首诗,自然是上的了船的。
画舫若是比那些茶楼之类,其实算小,甲板中间,一个小厅,便是今夜娱乐之所。杜若进得小厅内,左右打量起来,两列桌椅,总共不过六桌。头前一个小台子,也不过四五步见方。若是二楼,还有雅间,便是大家闺房,不过那苏大家独处之地却在三楼那最小的房间里。
传闻是说即便是苏大家也有可能一亲芳泽。
不过杜若大概也知道,如苏大家这种花魁人物,便也不可能真的给人一亲芳泽了,若是一亲芳泽之后,那便是身价暴跌,也就做不了这等诗词营销之法了。
真正的花魁大家,便也多是这般,越是洁身自好,便越是身价倍增,越是让人趋之如骛。不过这青春几年时光,流落风尘之地,大多数终究也还是苦命人,比不得良家女子那般安安稳稳一生终老。
小厅之内,此时已经有了不少人,而且这里面的陈设摆列也是极为讲究,知道很多公子文士出门都会有下人书童,所以,这里的桌子凳子摆放也很有规矩,主仆自然是分开的。
其实,严格来说,杜若来得并不早,他倒是有些低估了江南文人墨客的实力,不过才这么点时间,这船上已经来了挺多人。
不过,杜若一直在蜀中,即便是当初考秀才,也因为一些个人原因,并没有去书院,而且这里又是江南,他自然是不认识这些大江士子,也就没有了寒暄,毕竟一个熟人都没看到。
此时也有小厮上前来,手中一张硬纸,便是菜单了。这小厮还在一旁为杜若和吕阳介绍着茶水、瓜果、点心,小菜还有酒。
这上面的东西,说不上价格不菲,却也比外界贵了好几倍,只是一看价格,吕阳的脸色就有些变化,他可是真的囊中羞涩,甚至可以说,以他的条件,或许从来没有过这般昂贵消费。
不过,杜若却微微一笑,他又何尝不知道吕阳的条件,但是,以吕阳这性格,怕是宁死不愿丢脸,但他,又何至于让吕阳在这点小事上丢了面子,便道:“大哥,今日小弟做东,你可别跟我抢,你要是敢抢,我可就跟你急啊!”
吕阳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哪里会看不出来自己这兄弟是在照顾自己,便笑了笑说道:“那就山姜你来,老哥下次请回来!”
“酒来一壶绍兴花雕,茶水就上一壶杭州龙井,点心小菜你看着上就是。”
杜若上这艘船之前早就知道船下虽然没有明码标价的花费,而是以诗词为船票,但是上船来,必然是少不了要花上一笔的。毕竟开画舫的,就是为了赚钱。
杜若点的这两样东西,可都是最贵的,那小厮脸上的笑容都快把脸皮给扯翻了,身段恭谦了不少,立马对着点头,下意识就忽略了吕阳。
杜若脸色平淡,说道:“对了,我大哥喝酒可是很讲究的,什么样的酒在他这里都是逃不过的,你可别弄次品来糊弄我!”
这小厮也是七窍玲珑之辈,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的态度出了问题,急忙躬身朝着吕阳说道:“以这位公子的气度,就是这么一坐,便是不说话,小的也不敢胡来。”
吕阳看了小二一眼,点头道:“别啰嗦了,去拿酒便行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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