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直身子之后,寻绯墨并没有离开,而是在书案上挑了一册书卷,修长如玉的指轻轻翻开,说不上是聚精会神还是漫不经心,反正银白色妖冶面具下的眸子,是一直落在面前的书卷之上。
偶尔,还有书页轻微的摩擦声。
月挂中天,夜凉如水。
房间的灯火依旧未歇。
子时一刻。
那道绯色的身影才披着黯淡的月色,自房间里面缓步而出。
少年鸦青色的墨发未束,仅用一根编织地歪歪扭扭的妖红色发带束起,发带尾端,带着两个看上去颇为精致的小玉铃铛,绯色的衣勾勒出优美清瘦的颀长俊逸身形,衬托出几分冷致灼冽的清逸之感。
屋檐处,一盏琉璃灯幽幽的燃着。
清薄的灯晕,夹杂着淡色的明月,就那样落在了那道长身玉立的绯影之上。
修长清冽,仿似水墨丹青刻意描绘出来的画卷中最为出色的一笔,清寒绝尘之间灼艳如火。
只是身形,有些略微地虚浮。
出岫守着竹轩半宿,看见寻绯墨出来,神色如常地淡然询问,“绯公子,世子她……”
“她已经睡了!”寻绯墨的薄唇,稍稍苍白了一点,微启之间,缓缓掷出了五个字。
出岫松了一口气,然后再次抬眸看向寻绯墨,嗓音淡淡,“那出岫送绯公子回去吧!”与流风回雪的抵触不待见不一样,对于这位绯公子,他还是相当钦佩。
而且,当年若非是他,他和世子也早已不在人世。
寻绯墨摇头,声音清淡地被夜风一吹便消散在了空中,“照顾好她。”
看着渐渐消失的那一抹绯色,出岫的目光略略深沉了几分。
摇着头轻叹了一口气,如果当年,世子一开始认识的人就是绯公子就好了,事情也许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现在这个结,连他这个一路看过来的人都不知道,到底应该如何才能解开。
走出竹轩不久,寻绯墨身形微微踉跄了一下。
一道淡蓝色的颀长身影出现及时扶住了他。
“主子。”夜辰蹙了一下眉,却没有多少什么。他自然是知晓主子今天晚上干什么去了,对主子来说,没有任何事情能比连王府这位世子更重要。
只是,让他有些不解的是,明明已经上心了,为什么不将一切都说清楚讲明白。
有时候看着主子和那位连世子的相处方式,连他们这些下属都急地不行。
旋即也是轻叹了一口气,带着寻绯墨离开。
翌日,清晨。
晨曦初起。
雕花的沉香木床上,连枢阖着的双目轻轻颤动了几分,连带着白皙无暇的眼睑之上的薄影,都微动几分。
然后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缓缓睁开。
有些深,有些魅,还有几分微凉。
连枢没有起身,只是躺在床上盯着雪青色的床帏纱幔有些稍稍出神,眸子里面,一片漆黑。
昨天昏过去之前的事情,她仍旧记得很清楚。
毕竟像那种抱着寻绯墨咬他脖子吸血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这么轻车熟路了。
熟练地用牙齿咬入脖子,温热的液体流入口中,然后就是吞咽。
就像是享用一场饕餮盛宴。
连枢啧了一声。
连枢,你现在很厉害了呀,吸血都能这么行云流畅,都够得上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了啊!
精致无暇的容颜之上,唇角微微勾了勾,划出了一道清艳至极的弧度。
甚至连狭长漂亮的丹凤眼中,都染就了一抹笑意。
只是,在下一瞬。
一只如皓雪一般白皙无暇的手从蚕丝锦被中伸了出来。
手背倾盖,覆在了自己的眼睛之上。
根本就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连枢将手拿开。
邪魅妖治的脸上,已然看不出任何异样。
起床洗漱之后,连枢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天色尚早。
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竹轩。
蓝府。
一个布局颇为清净优雅的院落。
“家主,昨天你怎么能那样对待薛小姐呢”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从房间里面缓缓飘出来,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无奈。
干净整齐的房间里面,一位穿着灰色衣服,佝偻着腰背的老翁站在房间中央,在他的面前不远处的书案边,是一道白色的修长身影,容色深沉,眉眼沉稳,一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拿着毛笔俯案练字。
“家主,薛琳小姐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一直等着你上门提亲,你刚才不该那般对她。”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依旧练字岿然不动的男子,小声补充了一句,“家主,你今年都二十六七了,也是该成婚了!”
“不急。”蓝水云并没有理会赵管家的前一句,而是直接回了他后面一句。
“公子,上京与你年岁相当的男子都已经成婚了,那陆府小侯爷更是儿子都能在地上跑了,你怎么还是不急”五年前他就开始为了家主的婚事忙活着,可是家主倒好,依旧是慢慢悠悠地照常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而且,这个家主的问题还没有解决,那位大小姐明明是适婚的年纪却也不愿出嫁,说什么家主还未成婚,她这妹妹不好先嫁,可以留在蓝府帮衬几年。
这一帮衬就是五年!
如今家主二十六七,未娶,大小姐二十一二,未嫁,可愁死他了!
蓝水云温温吞吞地吐出一句带着劝慰的话,“赵叔,这种事情,看缘分,急不来的,你看你急了这么多年,不是也没半点用处。”
赵管家:“……”这没有半点用处还不是因为你,那么多的世家小姐,家主愣是没有一个看上眼的,一拖就拖了这么多年!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家主,我觉得薛小姐就很不错,又是一直对你死心塌地,不如你就将她娶回来好了”赵管家依旧不死心,这家主可是马上就三十,而立之年,他可不想家主一辈子就这样下去。
将手中上好的毛笔放下,才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位老翁,不急不缓,“那个薛琳昨天对我欲行不轨。”
赵管家顿时黑线,欲行不轨不过就是拉了一下衣角而已。
而且还是没有碰到就被家主给避开了。
就想人家是洪水猛兽一般!
“好了,赵叔,这些事情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蓝水云揉了揉眉角,有些无奈地开口。这几年听得最多的就是赵叔在耳边叨念婚约之事了。
赵叔无奈,只能转身离去。自家家主长得挺不错,性子也好,怎么就到现在都没娶上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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