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急诊室出来。
寂静的走廊上,充斥着消毒水的浓烈味道,这带给人很冷的感觉,连心里都跟着寂静了。
她想,用“肃穆”这个词或许更合适。
因为医院是新生的地方,也是死亡的地方。
人生于世,除了生死,别无大事。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
担架床被护士推了出来,火速地冲她而来,经过她,又疾驰而过。
她还是看了一眼担架床上躺着的男人,身长至少一米八,体格也颇为健壮,此刻却是满脸的血,眼皮合着,左手搭着胸口,脆弱无助地躺在那里。
她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向紧闭的急诊手术室门,心头泛起丝丝缕缕的怅惘。
人们喜欢将人生比作一辆不回头的列车。
然而,就在这一刻,她却觉得人生是一台担架床,上面都躺着一个心灵有病痛的人。
所以,相似的灵魂,天生不适合在一起,虽然他刚刚当着医生的面那么说,令她又“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好在那位医生用一声,“噗”,为她解了围,使她不必接宋歌的话。
之后,他们俩都安静得如同待宰的羔羊。
为什么说是安静如同待宰的羔羊。
因为,在她看来,安静如鸡,这个词语是有悖于常识的。
反而是羔羊即使在被宰杀时,都是安静无声的,不像猪叫得那叫一个豪迈嘹亮,似乎也想名扬万里。
然而,人们记住的英雄,都是有气节的,从容赴死,默然无声。
“昨天,我遇见年小”
“应该是起大车祸”
他们同时开口,同时停下。
她抬起手,理了下耳边的发丝,贴着墙,目送又一只担架床,从面前飞驰而过,这次是一位大腹便便的孕妇,痛苦地呻吟着
消毒水的味道混合鲜血的腥气,阳光下,这条长长的走廊,似乎反而越发幽冷,阴沉,总之,她感到格外地压抑。
原来,她竟也恐惧死亡。
“走楼梯吧。”
“嗯。”楼梯的情况,应该会好一些。
楼梯的情况,的确很好,只是遇见了一名男医生,倚着墙,深深地弯着腰,像拉满的弓,正在抽烟,听到动静,飞快将烟藏于身后。
烟味是能藏起来的吗
眼神里的情绪,是能掩饰的吗
此地无银三百两。
然而,这名男医生的举动最奇怪的地方在于,他听到动静,是低着头,立马藏烟,并没有一边藏烟,一遍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四下观望,藏好了烟之后,他依然低着头。
这不是正常人的反应。
好吧,她是那种好奇心未泯的人。
当然,有好奇心,不代表她会一探究竟。
过于较真,只会增加自己的痛苦。
错就让他错,对就让他对,这个人才能寻得解脱。执着于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对或错,结果只是累死自己而已。
经过这名男医生身旁时,她听到了隐约的吸气声,是鼻子发出来的,类似哽咽。
一个男医生躲在这里,一边抽烟,一遍哭鼻子
好吧,破案了。
这估计是惹上医疗纠纷了。
出来后,走在明净的日光下,她望着迎面而来的一对挽着手臂,走路格外慢吞吞的老夫妻,淡淡地说,“昨天,我遇见年小姐。恭喜你们。”
人生祸患多,以自己所拥有的为足吧。
因为当她得到了宋歌的爱情,并不代表就得到了快乐,事实是,爱情和婚姻走到最后,都是一起承受两个人的岁月里加倍的不快乐,在漫长的婚姻生活里,两个人都要先一同经历自我的破碎,在破碎里,发现自己的问题,去修补,进深,建造成完整的新的自己,这之后,这两人才有可能组建一个和睦的家庭,得到真正得快乐,平淡静好。
“你想祝福我”
他的语气淡淡的,就像她左手边的那座花坛,它被建造好后,年深日久,就失去了起初的亮丽,便也只好随遇而安了。
“必须祝福啊”她转过脸,笑得落落大方。
他没有看她,而是看着前方。
“祝福我什么。”
“结婚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不幸。”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是不幸福的,所以,人才需要结婚。
“呵,你的意思是,你不需要结婚,因为你现在过得很幸福。”
他转过脸。
一阵风来,有些寒冽,他不自觉地眯了下眼睛,眼梢眨了眨,她别开脸。
“有温澜在我身边,我每天都过得很快乐。”
他没有再说话。
医院正门前,是长长的台阶。
他们安静地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迈下去。
不知道是因为清洁工今天还没上岗,还是因为台阶两侧的林木,盛夏时节过于枝繁叶茂,以至于凛冬到来,枯叶也是整片整片地如鹅毛般落下,于是,一波扫尽,又来一波。
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树种,叶片看上去是心形。
长长的台阶,长长地铺满了沾满污泥的心形枯叶,寒风袭面而来,空气似乎更肃杀了。
她的头皮有些发麻,右手覆上左臂受伤的地方,光溜溜的脖子上,凉意丛生。
好在只要是台阶,就有固定的台阶数。
迈下最后一级台阶,刚好有一辆出租车从右方而来。
她伸出手,拦了下来。
他没有阻止。
她看着他的眼睛,始终是笑着的。
她说,“今天,谢谢你。”
他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不客气。”
声音似乎有些奇怪的喑哑。
他上前一步,主动打开后座车门。
她便领受了他的绅士风度。
车门在风的助力下,有些重地合上,她的耳朵,在那一瞬间,有些晕眩。
他说了什么。
他凭什么那样说。
大概是凭他的嘴巴长在他的嘴上吧
车子行至中途,莫名其妙地,她突然有些抵触现在就回家。
于是,她吩咐的士师傅改道,去李一皖的“hope”花屋。
途中经过一家很有名的潮汕粥早餐店,她便下车,买了两份招牌早餐粥。
远远地,她便看到日光之下,红花绿叶的花屋前,身穿长筒羽绒服的清瘦姑娘,正在给窗台上的盆栽浇水。
“一皖。”
李一皖回头,眨了下眼睛,缓缓绽放了一个清亮的笑容,就像是一束光射进幽暗心房。
于是,当她走向这个将生活过成诗歌的姑娘的时候,她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如何装满一个房间
一只打火机,一根蜡烛,足矣。
这个房间有个名字,它的名字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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