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开元盛世》第7章 三审

    “放下状纸,明日再来。”

    王昌龄一句话就把谢直弄急了,干啥呢这是!我费了这么大劲,你告诉我明天再说闹呢!

    谢直心中怒火升腾而起,好你个王昌龄,还什么名耀千古的大诗人!你根本不配!一个县级豪强找人出面说两句话,你就敢不坚持原则就算你才华横溢,也难以掩盖你胆小如鼠的德行!

    想到这里,谢直更是怒气勃发,索性上前一步,简单叉手为礼,随即高声说道:

    “少府处事不公!

    恕直不能从命!”

    王昌龄都傻了,我怎么了我

    张主事更是下意识地张大的嘴巴,什么情况这是,王少府不是答应了吗这谢三郎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听得谢直侃侃而谈:

    “少府就是处事不公!

    杨家诬告谢某,王少府以杨龟寿还没有正式状告为由,劝说两家和解,不问谢某愿不愿意与他和解,便以少府之威压迫成事!

    到了最后我谢家被他诬告不说,还不得不与之和解

    此乃对我谢家不公!

    随后我状告杨龟寿婢女小竹共谋窃盗,少府问明缘由之后,一来不缉拿人犯归案、二来不当堂明断,反倒是让谢某明日再来上告。

    这却是为何!

    难不成还要给杨家一个晚上的时间再次与我谢家和解不成

    难不成少府还要以少府之威再次凌迫谢家不成!

    此乃对杨家有利!

    一来对谢家不公,二来对谢家有利,哼!王少府,您就是如此断案的么!

    早就听闻王少府乃是诗坛前辈,一首首边塞诗悲天悯人、天下传唱,谢某早就心生敬仰,如今看来——

    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堂堂王昌龄也不过如此!

    王少府,谢某须明言在先,我谢家在汜水县传承百年,却也不是谁都能一而再再而三欺凌的!”

    谢直也是憋坏了,这回放开了喷,说不出的那么一种痛快,小嘴儿跟机关枪一样,当当当、当当当……喷得爽极了!

    我让你没事就写诗,还让我背!

    我让你断案不公!

    可逮住机会了!

    先骂痛快了再说!

    想不到十多年前的仇,竟然穿越一千多年给报了!

    果然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谢直这儿正痛快了,王昌龄可不干了。

    “够了!”

    谢直一看老王真急眼了,也就闭口不言,倒是要看看这货能怎么着

    王昌龄让谢直骂得脸都青了,一声断喝拦住谢直,却暂时没有开口,一个劲喘粗气,良久之后才勉强把这口气喘匀实了。

    “谢直,谢三郎!你既然熟读律疏,难道不知道什么叫三审!”

    谢直一愣。

    叮

    《唐律疏议?名例律》“自首”条的“疏”里面有句话——若有文牒言告,官司判令三审……

    整个《唐律疏议》之中,唯有这一处出现了“三审”字样。

    谢直眨眨眼,嗯……没看懂!

    啥意思啊

    难道审定一个案子,还得三审定罪比后世还多一审,不嫌麻烦吗

    王昌龄一见谢直双眼中全是迷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得大骂:

    “好你个不学无术的混账!

    连‘三审’都不知道就敢在县衙显摆律疏!就你知道不成!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蠢货!

    真想替你授业师父管教你一番!”

    谢直不干了,老王咱可得说好了,有话说话,把事儿说清楚了,光骂街算什么能耐。

    旁边的张主事一看,生怕谢直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赶紧拦下了他。

    要说这位张主事也是倒霉,夹杂谢家和刘县令之间里外不是人,刚才还被谢直威胁了一番,吓得他心惊肉跳,生怕谢直把他记恨上。

    结果现在出了这么一个情况,又不涉及到刘县令关注的杨家,那还不上赶着在谢直这卖好,还能等什么

    张主事也不管谢直对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陪着笑脸,把“三审”给好好解释了一番。

    谢直听了,无语了。

    原来,唐朝的三审制度,源自秦朝的“三环”制度,其根本的目的,就在于“息讼”两字上。

    具体到实际实施呢,基本就是这么一种情况。

    你来告状。

    县尉也好,县令也好,听了之后觉得还真得处理这事儿,就告诉你,诬告反坐啊。

    你说是、明白。

    然后人家问,确定告吗

    你说,确定。

    然后让你明天再来。

    第二天,你来,还是这一套——诬告反坐,明白,确定告吗,确定……明儿见。

    第三天,再来一遍。

    然后才正式进入取证啊、审理之类的司法程序。

    这就叫三审!

    你说闹心不闹心吧!

    为什么设置这样的程序,就是避免“怒而兴讼”!

    说实话,与其叫“三审”,不如叫“三慎”更好理解,这个程序就告诉你了,告状也得慎重,立案也得慎重!

    谢直上哪知道这个去啊!《唐律疏议》里面也没写啊!

    再想想王昌龄让他“放下状纸、明日再来”,谢直无奈地发现,好像还真骂错了。

    “放下状纸”,就是告诉你,行,立案了。

    “明日再来”,就是今天算做“一审”,明天继续“二审”,这是什么这是正是进入了大唐的司法程序!

    我还以为老王不给我立案呢!

    这回可尴尬了!

    谢直愁得直拍脑门子,后悔不迭,也是怪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十多年前背不下来的诗挨了一顿胖揍,一见着王昌龄就有点压不住火儿啊,嗯,不过,刚才骂得真爽!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现在咋办!

    还能咋办!

    赔罪吧。

    谢直很快就认清了现实,一脸尬笑地冲着王昌龄拱了拱手。

    “少府,误会!都是误会!

    只怪小子学艺不精,这才错怪了少府,小子在这儿给您老人家赔礼了,还请少府看在小子年幼无知的份儿上,放过小子这一回吧”

    王昌龄冷哼一声,不搭理他,向法房张主事问道:“咒骂县尉,该当何罪”

    张主事一听,顿时一脸苦笑。

    按照大唐律法,殴打佐职,徒一年,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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