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咏荷看了,总算欣慰,她道:“那好吧,你现在这里看着,我去办公室一趟,待会儿再过来。”
她走出房门几步,最后,又折回来,但见赵士升始终轻轻照料着苏暖,这才松了一口气。
董安阳到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一幕。
赵士升正在帮苏暖换衣服,他动作很轻,很柔,生怕弄疼了她的样子,只是苏暖腰腹缠着厚厚的绷带,看起来让人揪心。她侧着头,表情并不舒服,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冲进去的冲动。
他多希望此刻站在她床边的这个人是自己,他多希望自己可以亲手为她抚平眉心的疼痛。
可是,此刻的他,除了站在这里,他什么都做不了。
赵士升将她汗湿的衣服换下后便用被子盖住了她,然后将衣服放入了床底,自己在一边守着。
董安阳注视良久,直到背上被人拍了一下,这才感觉脑子重新转了起来。
他转身,看到穿白大褂的安向天站在自己背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安向天双手插在衣兜里,保养得宜的他看起来儒雅而和气,他冲着董安阳微微笑:“安阳,不如陪我出去走走吧。”
月色静静悬挂于高空。
住院部的背后正在大肆施工,扩建院址。
安向天领着他朝僻静的前方走去。
董安阳在一边幽幽开口:“安伯伯,这次事情还要多谢你。”
安向天呵呵一笑:“苏暖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比若风跟我还亲近些,我一直拿你当自己半个儿子看,从你那紧张的样子里,我就看出来了,我只是没想到啊,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故事。安阳,这件事情我可以压下去,可夏默与夏家,哪里那么轻易肯算了,夏家公布婚讯的事情,我猜你可能事先不知情吧。”
安向天停下来看董安阳一眼,从董安阳沉默的表情里,他便猜出了大概,他沉沉叹气:“我跟老夏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当初夏默一意孤行与若风分了手,跟你交往起来,我们这些做父亲的,说实话也真是感觉有些面子下不来啊,可到底是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也就没插手了,只是事情演变到今天这一步,是我们谁也不想看到的,我刚刚去看过夏默了,那孩子从小就性子倔强,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她打从心底里认定了你,怕就怕……”
安向天的担心不能诉诸于口,但董安阳何尝不明白。
“谢谢你,安伯伯,让你们担心了,我很抱歉。”
安向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安阳,人有时候就是有这么多的身不由己,安伯伯是过来人了,不会希望你们勉强结合,到时候两败俱伤的,岂不是重蹈我们覆辙说到底,素素比夏默幸福一些,至少老夏真心爱她……哎……”
前尘往事一幕幕从眼前掠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而不得,也都有自己的年少轻狂。他们同样都是这样一步步走来,谁也不比谁好过多少。
董安阳听着安向天的劝告,淡淡的反问:“那么安伯伯,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娶了夏默吗”
“不,安阳。”安向天的脸上始终是温和笑意,他郑重其事的对董安阳说,“安阳,该怎么办,我相信你比我清楚,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安伯伯只是想告诉你,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要学会取舍,要学会分清孰轻孰重。好男儿志在四方,你不能让心爱的女人陪你承受一世的骂名。”
董安阳是午夜时分才找着机会来看的苏暖。
这时候她还在昏睡。
他静静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抚摸着绒毛般细碎的鬓角,月光为她洒落一室清辉,她单纯美好一如当年。
他抬手,细细抚摸她白瓷般紧致的肌肤,感受着她们在他手心延展的温度,心都要碎了:“苏暖啊,苏暖,你说真到了那时候,你会选择跟我站在一起吗你说,我们就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就我们,过一辈子,好不好呢。可惜,他等了很久,这些都像是他的喃喃自语,并没有人回应他。
她依旧安静的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疼痛也像是从他的四肢百骸里扩散出来,他几乎握不住她的手,他难过的心头发酸,可是,没人能明白他此时此刻的感受,没有人陪他同甘共苦。
他觉得体内的力气一点点被抽干,现在就像是有一个巨大的网,深深的将他罩住了。
网外的每个人都清楚的看着网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没有人愿意拉他一把,他们都是出自良善的关心,都希望他们好好的,可是,就是没有人愿意拉他一把,他们都安心他安心的束缚在那里面,不要冲动盲目,不要毁了好不容易辛苦建立起来的这一切。
可是感情,是那么容易控制的东西吗
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勒的喘不过气来了。他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躺在床上昏睡的女子:“暖暖,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终于,他站起来,在她冰凉的唇上亲了亲,然后带着满身萧瑟离开了病房。
他一走,两行清泪便从苏暖脸上滑落。
他的苦苦挣扎,他的痛彻心扉,她岂会不懂
可是,谁能懂她呢就算她此刻抛开一切,就会她选择了坚定不移的与他站在一起,那么过后呢。
当他得知了那么不堪的真相后,真的还能心无芥蒂的与她恩爱着过下去他们的世界里就真的只剩下彼此
不,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开始,她便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身体又开始疼了啊,那丝丝缕缕连绵不绝的疼痛,就像是江南那阴冷的冬天,寒气真是钻进了骨子里,钻心的疼啊……
“恭喜啊,安阳。”
“恭喜,恭喜,安阳。”
“得,安阳,以后你就是咱们这办公室飞出去的金凤凰啊,我们还得仰赖你了啊,安阳。”
一声声恭喜不绝于耳,一句句道喜如雪花般飞来。
董安阳才刚进办公室,就被这声声不息的道喜声给包围了。
董安阳未回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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