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暴雨洗礼,终于风止云静。
董安阳的身体好似在油锅里煎炸煮过一遍,浑身酸疼的醒来。
四肢百骸叫嚣着疼痛无力。
他身下的床单已经被汗水浸湿,举目望去,屋内静悄悄的,厨房里有小米粥的清香传来。
他怀着喜悦的心情走去,打开门,里面却是空荡荡的,除了一锅小米粥慢慢的熬着。
苏暖的时间掐的真准。
可惜,她已离去。
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地上的水渍也被拖得干净,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
他的黑色西装挂在一边的架子上,衣服上的黑纱令他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
沉郁随之涌来。
他走到阳台上,暴雨骤歇。
栏杆上的花盆都被转移到了地上,只是枝叶被打的七零八落,狂风过境,一派风卷残云景象。
他站在阳台上看着底下穿橙色马甲的环卫工人已经开始清理地面,小区内的住户开始享受暴雨过后带来的清凉,纷纷出门呼吸新鲜空气。
屋内的手机响起来。
他任凭手机响了许久,这才进屋。
是苏子墨打来的电话。
他在那边说:“董先生,下午有时间吗如果方便的话,请来事务所一趟,董老爷子留了一些东西给你。”
董安阳淡漠的迟疑着,许久才道:“麻烦你了。”
苏暖坐在安若风的车内,车轮无情的碾过地上的枯枝败叶。
她的心处于极度不安的状态。
“苏暖……”
“若风……”
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面部表情同样的严肃。
安若风挺有绅士风度的道:“你先说吧。”
“还是你先说吧。”
苏暖靠着窗,实在不知如何启齿。
天色微亮时,风雨渐止。
苏暖发现董安阳的烧退了不少,便去厨房给他熬了一锅小米粥,然后先行离开了。
但她没想到电梯一路下楼,来到下面几层时,电梯门打开,安若风和夏默会站在门外。
两人面面相觑,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苏暖倒抽了一口气,紧贴着电梯壁站着,安若风单手搭着一件西装,深色的眼眸定定望着苏暖。
苏暖则来回看着他和夏默。
三人一路下了电梯。
夏默自己打车走了,留下苏暖上了安若风的车。
很复杂,很难言说的关系。
安若风点点头:“好吧,昨晚我本来是去学校接你的,但在路边碰到了夏默,她的车子坏了,加上又下大雨了,我就顺路送了她一程,她现在没地方住,我就让她暂时借住在这里了,我本来是要走的,可夏默淋了雨,发烧了,没办法,我只好送她上楼,后来雨实在太大了,我只是在沙发上坐了一夜,我们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安若风艰难的解释着,明明说的是实情,但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解释太苍白太无力了。
然而苏暖是深信不疑的,她说:“我在地铁站碰巧遇到了董安阳,他也发烧了,我只能送他回来,雨实在太大了,我没办法走,就照顾了他一夜。”
苏暖泛泛的咬字,可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信了。
“我相信你。”安若风突然说。
苏暖抬头看着他,见他神色坦然,的确是毫无怀疑的样子,只疲惫的说了句谢谢。
可是无论如何,这件事情都像是在他们的心里划了一道深沟,尽管表面都风过无痕的,但内里究竟如何,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自知。
暴雨过后的校园干净又清爽。
杨柳岸边荷花已经逐渐凋零,荷叶依然新绿。
无数诗情画意的美术系学生拿了块画板端坐在岸边,苏暖走过河边,与一名学生擦肩而过。
“苏老师。”那人突然叫了她一声。
苏暖惊讶站住,回头,那人拿下了黑色墨镜,修长的身高让人眼前一亮:“静安”
眼前穿白色无袖背心和淡蓝色牛仔裤的女孩兴匆匆的朝她跑来,眼角眉梢都有喜悦的光芒:“是啊,苏老师。”
女大十八变。
虽然今日的邱静安已经二十四五了,可是那出落的越加俏丽的面容还有那整排洁白的牙齿都在告诉苏暖,毕业后的邱静安更漂亮了。
苏暖自是喜不胜收:“静安,怎么回来了。”
邱静安呵呵笑了两声:“正好路过过来出差,顺便就来学校看看了,正打算逛一圈去办公室找你呢,真巧了。”
“走吧,去办公室坐坐吧。”苏暖领着邱静安朝办公室而去。
王纯彦刚刚挂了一个气势汹汹的电话,看到邱静安,愣了愣,旋即尖叫起来:“啊,苏暖的桃李回来了啊。”
邱静安笑了两声,一一与办公室内的人打招呼。
王纯彦拎着包说:“苏暖,我有点事情,我出去一趟啊,你好好照顾邱静安啊。”
“哎,你去哪儿啊,你待会儿还有课呢。”
王纯彦摆手:“我知道,我现在跟刘主任请假去,我去趟小学。”
她一边说一边跑,后来又忍不住喋喋不休的骂道:“该死的冷远清,我是上辈子欠了你啊,竟给我找事,妈的!”
苏暖给邱静安倒了一杯水,邱静安感慨的看着窗底下攒动的人头道:“还是学校好啊。”
“人小时候都渴望长大,长大了才知道小时候的珍贵,读书时都希望毕业工作,等工作了才明白象牙塔的珍贵,静安,人生总是在各种不停的后悔中度过,你当珍惜眼前。”
“我知道。”邱静安捧着水杯,明媚的笑容上不时染上一层阴翳,“苏老师,我听说董俊轩住院了是吗”
苏暖并不意外:“你是因为他回来的”
他们之间的爱情或许才萌芽就被掐灭。但播下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苏暖唯有叹息:“是的。”
“病的很严重吗”她的眉头轻皱,担心之情跃然脸上。
苏暖点头。
之后有很久的沉默。
苏暖送邱静安到楼下,才知道这个漂亮的姑娘自己开车来的,白色的宝马三系,并不怎么名贵,但对于她这样的年纪来说,已是奢侈。
“苏老师,谢谢你了,今天很高兴,改天请你吃饭,我先走了。”
苏暖冲她挥挥手,看着她开车离去。
刚转身,就与身后的来人打了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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