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洗剑录》第600章 雪城

    而且,她更知道彩衣怪人是在为了自己而拼命,别人能为她拼命,她为什么不能反过来为对方而拼命

    他豁了出去,用尽身体内最后的一分潜力,全力扑击银发老人,目的就是要让海飘逃离这个地狱。

    她已立下决定。

    他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挽救海飘这个无知的少女。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海飘也许是无知,但她却绝非没有良知。

    他要她逃,让自己来承受一切的后果,但她不接受。

    她不接受对方的好意并不是不尊敬他,而是刚好相反。

    在同一刹那间,掌风在呼啸,飞星剑舞起了寒光点点。

    海飘的剑法也许本来不足以威胁银发老人,但她现在并不是攻击的主力,她只是乘势闯进,只要银发老人稍有疏忽,海飘的剑随时都可以贯穿过他的身体。

    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功,两个已把性命豁出去的人,溶汇成一股不可轻侮的攻击力。

    忽然间,彩衣怪人的身子向后直飞出去。

    他飞出去的姿势,就像是一支被主人一脚踢开的病狗。

    “喔!”

    一股血箭从彩衣怪人的口腔喷出,胸膛上竟然出现了一支漆黑的掌印。

    这里也许不是真正的地狱。

    但他接了这一掌之后,他的人已在阴曹。

    海飘惊呼未已,突觉腰间一麻,整个身子立时动弹不得。

    她的手还握着飞星剑,剑锋距离银发老人的咽喉只有半寸,只要她的手还能够继续挺进少许,立刻就可以把银发老人置诸死地。

    但这半寸的距离却实在是太远了。

    高手相争,决定胜负存亡的距离往往就只有一分一线之间,半寸的距离已足够让海飘再死八十次!

    海飘没有死。

    银发老人没有让她死。

    “你虽然已渡桥,你虽然已是个死人,但在这里,你仍然可以活得很美好。”

    “凡是进入这个地狱的人,都会被分成十二等级。

    这十二等级的人分别被编列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戍,亥。”

    “被列为亥的是最下贱的死人,戍好一点,酉又好一点如此类推,地位最高的死人是被列为子的一级”。

    海飘“大开耳界”。

    银发老人又道:“你已经被列为丑级死人,你的地位在子级死人之下,所以,你是值得骄傲的。”

    海飘没有觉得骄傲,她除了感到惊怒之外,还有另—种感觉,就是啼笑皆非。

    自己是个“死人”也还罢了,但除此之外,还要被列为什么“丑级死人”,真是一件荒谬绝下去:“我是这个地狱的大总管,也是个死人,你以后称呼我彭伯,我是子级死人,地位比你高一等,我可以让你过着神仙般的生活,也可以让你变成亥级死人,你可得当心一点!”

    海飘什么意见都不能表示,因为她连哑穴都已给彭伯点住。

    彭伯透了口气,又缓缓接道:“你很聪明,魔主一定会很喜欢你。”

    海飘心中一懔。

    魔主又是什么人

    他是不是一个吃人不吐骨的恶魔

    她暗暗叹了口气,后悔当时没有听从彩衣怪人的警告离开此地,而且还令他赔上一条性命。

    彭伯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的事,冷冷道:“刚才一掌给我打死的,是未级死人,他的武功虽然不错,但要造反,却是不啻作梦。他死前没有受到酷刑,已是万幸了!”

    海飘心中冷笑。

    荒谬!

    荒谬!

    简直越说越胡涂!越说越荒谬。

    未级死人本来就已是个死人,但死人居然也会再死一次,岂不是变成“死死人”么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这个地狱的“死人”,除了自己之外,是否还有别的女性

    假如这个地狱的“死人”通通都是男人,那么真是祸不单行,倒不如干脆死掉算了。

    幸好她还在担心的时候,她已看见了四个漂亮的死人,正抬着一顶轿子,脚步轻盈的走到这里来。

    这四个“女死人”虽然不算国色天香,但却也是人间罕见的尤物。

    但有一点是海飘值得骄傲的,就是她毕竟比她们都还更漂亮。

    女人天生就是爱美的动物。

    俏美,漂亮,永远是女性最大的财富,总要漂亮,生死另计。

    所以,虽然她们都是“死人”,但却比许多活人还有吸引力。

    彭伯最后告诉海飘的说话,只有两句。就是:

    “她们无论是谁违背你的命令,你都可以杀了她!”

    海飘又是暗暗发呆。

    看来“丑级死人”的权务和威风倒也不小,居然有操生杀之权。

    但这里毕竟是“地狱”,她拥有权力再大,其实还只不过是别人的玩偶!

    北风吹落了树的梅花,风仍然是冰冷刺骨的。

    雪城还是雪城,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在雪梅楼的观雪庭内,一个陌生的男人包下了整个厅院。

    这个男人的年纪大约五十来岁,他的衣着并不考究,但一双粗糙的手却戴着七八枚镶着大宝石的戒指,令人看来有眼花缭乱的感觉。

    他眼颧骨高耸,腰短腿长,脸上的表情永远都是那么硬朗朗,就像一尊永远不倒的石雕像。

    他是乘坐一辆漆黑的马车来到雪城的,赶车的是个白衣少年,虽然他已赶了很远的路,但身上的衣衫还是洁白如雪。

    他的背上,背着一把形式很奇古的铁刀。

    刀并不锋利。

    刀没有鞘。

    但白衣少年这个人,他本身已是一把刀。

    他像是一把锋利无情,杀人如麻的凶刀!

    雪梅楼的伙计看见这两个人,不禁想起了秦大官人和那个瞳孔相当大的年青杀手方杀。

    这个手指上戴满戒指的男人,和跟随在他左右形影不离的白衣少年,他们也岂非很象秦大官人和方杀

    当然,许多事情是伙计们既不知道,也不敢问的。

    他们是靠劳力换取微薄酬劳的小人物,家中有老有少,这种麻烦的事又谁敢插手沾染

    他们虽然不是江湖的人,但却经常与江湖人接触。

    江湖人的事和江湖人的纠纷,他们是绝对不敢多管闲事的。

    他们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个包下观雪庭的大爷姓云,除此之外,其余他们就一无所知了。

    假如他们知道得比较清楚一点的话,相信他们一定会牙关打战,频呼倒霉。

    因为这个云大爷,也是一个江湖煞星,无论是谁让他瞧得不顺眼,都可能会招致杀身之祸。

    用过午膳之后,云大爷离开了观雪庭了。

    但这一座厅院现在仍然是属于他的。

    他包下这坐厅院,而且包下了整整一个月!

    当他对老掌柜说明要把观雪庭包下整个月的时候,老掌柜面有犹豫之色。

    云大爷身后的白衣少年冷冷道:“我们先付钱,你若不满意,我可以用这东西来代替。”

    云大爷手中拈着一张银票,但白衣少年手中拈着的却是他的刀!

    你若是掌柜,相信你的选择也会和老掌柜的选择完全相同。

    因为你们都不是呆子。

    (六)

    雪城虽然不是一个很大的城市,但在格里乌滋,它已算是一个大地方。

    白衣少年赶策马车,向雪城的北方迈进。

    马车的速度并不很快,令到车子后面的跟踪而来的两个黑衣汉子,并未感到太吃力。

    他们行藏诡秘,从雪梅楼一直跟踪这辆马车。

    马车驶到城北的一条小巷里,还继续向前迈进。

    两个黑衣汉子互望一眼,其中一个低声道:“这是一条死胡同!”

    另一人道:“难道秦大官人就在这条死胡同之中”不太像罢。

    “我们是不是继续跟踪下去”

    突听第三个声音淡淡道:“当然跟踪下去,一直跟踪到阎王地府为止!”

    两个黑衣汉子脸色同时一变。

    他们腰间的快刀也立刻亮出。

    但他们的刀刚亮出,就已落在一个人手里。

    铿!

    铿!

    两把精钢打造的刀刚出鞘就已被人用闪电般的速度抢去,而且更在同一时间被拗折成为两段!

    两个黑衣汉子的脸简直已变成了死灰之色。

    其中一人不甘心坐以待毙,呼呼两掌向那人的胸膛上打去。

    这两掌力度刚猛,而且是华山派的天星掌法。

    另一个人却是满脸惊惶之色,不进反退。

    发出两掌的黑衣人突然一声呻吟,双手腕骨已然被那人捏断。

    断手的黑衣人汗流满面,痛苦得跪在地上。

    但退后的一个人还是没有上前帮手,反而越退越远。

    那人冷笑一声,叱道:“没种!”

    叱喝之声方罢,退后逃走的黑衣人已随着应声倒下。

    一把断了半截的钢刀,贯穿过他的前头,直达后脑。

    这一刀当然致命,无论是谁中了这么一刀,他都一定活不下去。

    断手的黑衣人脸色更变得比雪还白。

    “云大爷……饶……命!”

    举手投足间就把两个黑衣人解决的人,赫然竟是云大爷。

    他们一直都以为云大爷在马车之中,却不知道云大爷在什么时候已离开了车厢,而且还来一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云大爷盯着断了双手的黑衣人,忽然叹道:“你本该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称呼我云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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