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变迁》206章 抵幽州城

    良乡驿馆内燃了炭火,虽然屋内暖和,却炭烟呛人,丁睿很是不解,蜂窝煤炉在大宋如此流行,怎的契丹驿馆不用。

    他却不知契丹官府可以无偿驱使百姓伐薪烧炭,哪会费神去弄石炭。

    丁睿饥肠辘辘,本是盼望着吃一顿好饭食祭祭自己的五脏庙,等到驿馆杂役端上菜食一看便傻眼了,就三样白水煮肉、熏牛肉、外加一盆散发羊奶气味的米粥,其实在冬日北方这已经是很不错的饭食。

    驿馆此时也无他人,耶律奇一行人围桌而坐,耶律奇知晓丁睿不善饮酒,也不管别人,自顾自的倒上一碗苏州老窖,美美的喝了一口,对丁睿说道“丁小哥,我大辽没那么多规矩,饭食你随意吃便是。”

    说罢拿起刀子切水煮肉,主君一开始随从们也纷纷动手,丁睿便有样学样拿起小刀割下一小块肉。

    白水煮肉只有盐味,且盐味苦涩,丁睿吃的一张小脸都皱起来了,赶紧端起羊乳粥喝了一口,羊乳粥的味道还还不赖。

    丁睿又尝了一口熏干的牛肉,虽然咸了点还有点硬,但勉强还能下口,丁睿便一口熏牛肉一口羊乳粥对付着吃。

    耶律奇边吃边笑着说道”丁小哥,北地苦寒,只有这等饭食,你可别见怪。“

    丁睿摇摇头说道“官人客气,天寒地冻有吃的已是不错,小子还要感谢官人收留于我。”心却嘀咕此等肉食还不如台湾的炒野菜加白米饭。

    耶律奇笑道“小哥莫客气,你这赠酒之恩我还未报。”

    吃罢晚饭丁睿就着一点热水洗刷了一番,换上了耶律奇唤家仆出外买来的一套旧汉服,大小还合适。丁睿换下脏衣服放进包裹,待明日到了析津府再浆洗。

    翌日一早,天还黑沉沉的,耶律奇便唤醒丁睿匆匆而行,告诉他说只怕天要下雪,故要早早赶路。

    行至离析津府还有十余里,天老爷终于发威了,天禧五年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飘了下来,丁睿只是听吴梦讲过北方的暴雪,现实生活中却没见过般大的雪。

    初始雪花像一片片鹅毛,在空中飘飘荡荡,随着风越吹越猛,雪花也越来越大、飞舞的越来越密,仿佛在眼前织成了一面白网。

    行进的马车被密集而又白茫茫的飘雪遮挡了视线,一时便慢了下来,只能随着前方的车马一起缓缓而行。

    雪越下越大,不久车顶便积了薄薄的一层雪,在车辕上的丁睿抖抖身上的雪花,赶紧钻进了车里,裹着棉衣闭眼小歇,心里却是开始想火锅了。耶律奇府上想必有羊肉,冻羊肉切的薄薄的,在火锅里涮一涮别有滋味。

    本来无需一个时辰之路程足足走了两个时辰,直到申时许才进了幽州城门,雪花太密也看不清析津府的模样,丁睿坐在车里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盹,直到耶律奇唤他清醒过来,已经到他的府上了。

    丁睿跳下车来,耶律奇府邸的院子还挺大,南北向两进的院子,四周厢房与厅堂之间连廊相接,院子里栽种着几颗大数,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杈。

    耶律奇带着他进了厅堂,厅堂左侧安放着一个煤球炉台,炉子上支着铁皮打造的烟囱,炉子的炉台很大,仿若一个方桌,看来契丹人平时吃煮食吃惯了,这必是边煮边吃的饭桌。

    屋里暖烘烘的,丁睿知晓幽州附近产煤,煤球炉将快速步入寻常百姓家。可惜古代没有师父所说的专利费,否则可以赚上一笔巨款。

    厅堂内桌椅案几和大宋几乎一致,只有朱红色令人诧异,在大宋朱红色是皇家专用的,民间必须避讳。

    耶律奇吩咐家仆备酒宴招待丁睿,丁睿立即跳起来说道“官人,小子颇会庖厨之术,不若由我来下厨。”丁睿是怕又搞出昨日在良乡驿馆那般饭食,自己挑剔的胃口只怕接受不了。

    耶律奇跟他相处日久,知他昨日里对饭食不如意,且不大遵从大宋那一套繁文缛节,便笑着说道“小哥却要如何庖厨。”

    丁睿笑道“官人,待我做来你便知晓。”

    耶律奇吩咐下人带丁睿去灶屋,契丹官宦人家的灶屋到底不比普通百姓家中,什么铁锅、铜铫、铜罐,陶罐、铁罐等等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丁睿先找了个适合煤炉使用的大铜罐,吩咐下人洗尽。再看看食材,有一头羊据说是晨间宰杀,挂在廊下,还有牛肉、野兔肉、獐肉,还有貔狸肉(黄鼠),就是没见一颗青菜,没法子他问仆人“官人府中可有素菜。”

    “禀衙内,这府中只有菘(大白菜)和萝菔(白萝卜)。“

    “甚好,来,我教你如何切羊肉。”

    灶屋厨子真是有点不服气,牛羊肉可是我北朝居多,你南朝连牛都不可随便宰杀,如何教某切肉。心里不服气,但眼见主君对这少年甚是客气,嘴上还是要服软“请小衙内赐教。”

    丁睿取了外间已经冻得硬邦邦的牛羊肉吩咐厨子切成薄片,越薄越好,不过菜刀切肉怎么也不可能变成涮肉片,他便寻思着回到台湾还是要做个刨肉的刀具和架子,自家酒楼也要上这道火锅,顺便送个给耶律奇。

    厨子在切着肉,丁睿又吩咐那烧火的童子去拿些菘菜和萝菔,萝菔洗净后切片,菘菜撕成长条,正干得热火朝天,灶屋内多了个影子,丁睿定睛一看,原来是耶律可。

    她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丁睿,嘴巴上却是不客气”丁三郎,来我家做厨子么。”

    丁睿笑着说“做厨子有何不可,小哥我可是做的一手好菜。”

    “夸浮,若是做出来不如我家厨子如何”耶律可一直跟丁睿不对付。

    “若是美味又如何,上桌了你不吃么”丁睿又拿出当年对付二兄的招数来逗耶律可。

    “不吃便不吃,谁稀罕。”耶律可皱着小脸不屑的转头而去。

    丁睿把厨子剥离下来的羊肋骨、脊椎骨、筒子骨丢进铜罐里熬汤,一拍脑袋想起盐有苦味,便又背着厨子和烧火的童子将少许盐溶在铁锅里过滤结晶了一遍,吩咐厨子汤熬好以后再放盐,而且只能放这熬好的盐。

    厨子应承了,等丁睿转身一走,便嘟囔着“这盐有何不一样,装神弄鬼。”

    他的手却不由自主伸出手指沾了点盐放进嘴里,这一试便呆了,原来这盐还真是一点苦味都没有,神技啊,可刚才那小哥根本不让自己看,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厨子后悔的捶胸顿足。

    丁睿洗净手,嘴里哼着小曲朝着厅堂走去,掀开门帘一瞧愣了,堂上坐着一个身穿素色长裙,外披对襟大袖衫,头梳宝髻的中年妇人,面目和耶律可有些相似,旁边坐着两个二十上下的年轻衙内,一个髡发一个扎着汉人的发髻。

    耶律奇站起身来“丁小哥,这是贱内,这是某的大郎耶律真,二郎耶律古。”耶律奇一一介绍道。

    丁睿忙上前行礼“见过耶律夫人,见过两位衙内。”

    妇人含笑虚扶,说道:“小哥不必多礼,老身本就是汉人,本家姓韩,家叔父名讳得让,。“

    丁睿恍然大悟,难怪耶律奇如此仰慕中原文化,原来娶了契丹大丞相汉人韩德让的侄女,丁睿听自己师父说过契丹贵族一般都娶好几个妻子,婚姻状况非常混乱。比如当今皇后萧菩萨哥的兄长叫做萧绍矩,娶了皇帝耶律隆绪亲弟弟耶律隆庆的女儿耶律珞。

    而耶律隆庆的正妃原本就是自己的外甥女,是自己亲姐姐魏国长公主的女儿萧蔷,已死去多年,耶律隆绪又将萧蔷的妹妹十六岁的萧蓉指婚给耶律隆庆,这不是舅舅娶了大外甥女又娶小外甥女么耶律隆庆的女儿耶律珞叫自己姑姑为外婆,还得叫两个表姐为母亲。

    结果耶律隆庆还未成婚就被刺身亡,耶律隆绪又将萧蓉指婚给耶律隆庆的儿子耶律宗政,这下好了,表姐变继母、继母变老婆;姑姑变外婆,外婆变岳母。仔细想想那怎叫一个“乱”字了得。

    而耶律奇却只有一个妻子,还是个汉人女子,却很是难得。丁睿对着韩氏再度行礼道“小子不知是韩丞相后人,多有失礼。”

    髡发的大郎耶律真比较豪爽,连声招呼“丁小哥真是好儿郎,一会哥哥陪你多喝两碗。”

    契丹人好酒,且自小便骑马射箭和饮酒,耶律真便以为丁睿也饮酒。

    说完顺手朝着丁睿肩膀用力一拍,瞧见丁睿只微微一晃便暗暗称奇,自己劲可用的不小,这小子居然只晃了晃。

    耶律奇瞪了他一眼“大郎不得无礼,丁小哥饱读诗书,不是草莽之辈。”

    一听丁睿饱读诗书,旁边汉人装束的耶律古便来劲了,朝着丁睿拱拱手“丁衙内,有空你我二人多多切磋些诗书经义可好。”

    丁睿瞧着这两兄弟截然不同的模样觉得很有趣,便叉手行礼道“二衙内有吩咐我哪敢不从,请二衙内多多赐教于我才是。”

    耶律真瞅着两人文绉绉的样子,鼻子一哼“酸腐文人。”

    耶律古也不理他,只和丁睿说些诗书之类,耶律奇和夫人韩氏便笑吟吟的听着两人谈诗论赋,一旁的耶律真听的脑壳疼,父母跟前又不敢出去,只好垂头瞌睡。

    过不多时,耶律可跑了进来,耶律可跑了进来,对着韩氏撒娇“娘,我饿了。”

    韩氏慈爱的望着她“丫头,饿了便让灶屋送饭食上来不就是了。”

    耶律可哼了一声,指着丁睿说道“都是这个丁三郎在灶屋捣鼓,也不知那饭食能不能吃。”

    丁睿望着这个丫头真是哭笑不得,从东京城里就瞧自己不顺眼,什么时候都不忘揶揄自己几句。

    耶律奇知道女儿那嫉妒的小心思,不由微笑道“可儿丫头,丁小哥自家可是苏州潇湘馆的东家,如何不会庖厨,真儿,去灶屋吩咐送酒食上来。”

    丁睿忙道“官人勿急,还是我去,灶屋的厨子未必会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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