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剑江山》第一卷 青衫行 第九章 他和刀的故事（中）

    孩童终于逃离了那个如同人间炼狱般的火海，但心里的哀伤却变得越来越浓了。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带走了孩童的双亲，以及他所有的不美好却弥足珍贵的回忆。

    孩童就这么蹲在寒风中痛哭，哭到眼泪都干了也没有人回应他。

    男人和女人与孩童发出的绝望之声已经完全消失，田野间一片寂静，零零星星的火星子在夜空中飘动着，宛若流萤。

    原本几十户人家的小村落在不到一个时辰之间里仅仅只剩下了残垣断壁，看上去像是一个苍凉，许久无人问津过的废墟。

    逝者如斯夫，未尝往也。

    已经把眼泪哭干后的孩童望着那轮亘古不变的一轮月亮，痴怔地瘫在冰雪中，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寒冷。

    孩童在刺骨的冰雪中躺到了天明，长年的劳作使他的体质不同于同龄人那般脆弱，他仍然保持着较为清醒的意识。

    孩童能感受得到额头的滚烫，也知道没食物没有住所只能面临死亡。

    于是他有些释然，一个没有经历过太多美好的人自然不会对这个世界有太多眷恋。

    死有时候也是种超脱，也是种新生。

    但孩童的不舍要比释然多的太多，因为生命本就是世间最为美好的东西，只要拥有生命便会拥有希望，拥有希望才会拥有更多的美好。

    随着时间的流逝，孩童感受得到自己的意识在不断远去，世界也在不断远去。

    只有生在黑暗里的人才知道光明的可贵，只有生活颠沛流离的人才知道活下去的可贵。

    孩童还在拼命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他将指甲狠狠地插入手掌中，用此来保证自己能找回些许清醒。

    他的双眼已经不堪重负，随时都可能闭上。

    他还没有放弃，他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再多看这个世界几眼。

    当他最后一丝意识将要散去时，耳畔倏然想起了一个男人醇厚的嗓音。

    “可怜的小家伙，被遗弃了啊。”

    孩童冰冷的身体被男人抱到了

    他坚实温暖的怀里，慢慢地变得暖和。

    男人用他满是老茧的粗糙手掌轻轻地拨开了孩童冻僵了的嘴唇，塞入了一颗豌豆大小的药丸。

    药丸没有任何味道，像是一块坚硬的细石，孩童心知男人不会害他，便使出最后的力气将药丸干吞入了腹中。

    他感觉到死亡似乎已离他远去，于是不在强行地睁着双眼，没过多久便躺在男人胸里彻底地睡了过去。

    男人抱着怀中熟睡的孩子，在苍凉广袤的冰天雪地里缓缓远去，最终消失。

    而这个一夜间化作灰烬的村落和几十户原本还鲜活的生命最终将会融入这片茫茫的荒芜之地。

    记得他们的，只有一个懵懂男孩。

    ……

    孩童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可能是几个时辰，有可能更长。

    他睁开第一眼看到的仍然是一片黑暗，以及一片死死的沉寂。

    孩童想伸出手去抓住某些东西，结果真抓住了一个带着温度的东西，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

    被抓到的手的少年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缓缓地坐立了起来。

    他看向接触他手掌的孩童，眼神空洞怔然，没过多久便又悄悄躺下，并在孩童耳边轻轻低语。

    “好久没看过新来的人了，你太小啦，很容易被吃掉的。”

    “这个房子里的每个人都会吃人，现在他们饱了，总有一天我们都会被吃掉的。”

    男孩揉了揉自己刚睡醒的眼睛，又扯了扯自己被冻得僵硬的脸庞，这才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少年能了解他的惶恐不安，又继续开口向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