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剑江山》第一卷 青衫行 第五十二章 鹤归去(卷终章)

    酒醒后,丁弋便要下山了。

    邬冬霖硬塞了几壶花酒赠予丁弋,还附上了那根他之前一直在反复抚摸着的梅花枝。

    丁弋没有什么可以赠给三痴的,只好给他一个深深的怀抱。

    丁弋再次徒步下山时,山间已满是绿荫。

    山上一天,人间一年。

    门前仍是那两个守门的童子,他们手中所拿的却已不是扫把,而是剑。

    两童子纷纷对着丁弋微笑颔首,有些欣喜雀跃地道:“我们的修行已经完成了,已经可以开始练剑了,还要多多感谢公子的指点。”

    丁弋微笑,继续向山下走去。

    山阶上的黄叶仍然锃然发亮,没有一丝将要枯萎的气息。

    丁弋又一次踏在了这些黄叶上,心态却和来时完全不同了。

    胸中有泰山,心中有沟壑。

    他所要的如经都已经达到,这一下山,相信江湖上的许多人都会知道他的名字了。

    当他踏下最后一梯山阶时,山间倏然卷起了一场凌冽奇疾的大风,吹得山间的草木花枝尽数摇动。

    也掀起了丁弋的白袍,连同他的心旌一并吹动了。

    因为风中有声音,声音很苍老。

    是道无涯的声音,他在对丁弋说话。

    “公子先在本宗寒山中住上几日,几日后本宗自有办法将公子送往万剑,也省去公子一路上的鞍马劳顿。”

    道无涯的声音夹在簌簌的风声里,只响在了丁弋一人地耳旁。

    声音虚无缥缈,似来自九天云霄之上。

    声音又苍劲有力,似是天人怒啸。

    不怒自威。

    丁弋砖头再度上山,邬冬霖仍然坐在梅边的小石凳上,拿着狼毫大笔,在桌上画画。

    他的脸上上依旧满是笑嘻嘻的神色,他知道丁弋不会走。

    三痴笑道:“好久不见。”

    接着埋头继续挥动着指尖的狼毫笔,继续作画。

    丁弋走近观画,才发现邬冬霖像是在画一面镜子,镜子里的人便是他。

    为何说邬冬霖是在画一面镜子,因为他画的那张脸就是丁弋的脸,这张脸精细到了丁弋脸上每一根睫毛,每一处痕迹。

    这便是一个剑客的洞察力与记忆力,让寻常的人望尘莫及。

    丁弋强过邬冬霖指尖所握住的狼毫笔,在旁边画下了一个十分蹩脚的王八。

    两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道无涯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梅边,在两人声旁十分悠然地坐着。

    地上没有第三张石凳,他坐在了空中。

    这位掌门真人又露出了呆子一样的笑容,他呆呆地自言自语:“真像当年啊。”

    当年的凉情与无名也同丁弋与邬冬霖一样,坐在这两个石凳之上折花问道,舞文弄墨。

    丁弋和邬冬霖像是当年的两个年轻人,但这两人的性格却和当年的二圣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道无涯不想留这么干坐下去了,他伸手分别敲了敲两人的脑袋,这才让两个少年发现自己的存在。

    “走,我带你去观里看看。”

    老人说罢,直接轻轻的捻起了丁弋与邬冬霖的衣袂,将两人直接托在了半空中。

    老人捻起两人只像是捻起两根羽毛般随意。

    邬冬霖骄傲得像是一个孩子,突然大声对丁弋说道:“我师傅高不高。”

    丁弋道:“很高很高。”

    老人笑:“你们会比我更高。”

    然后三人变化作了三根羽毛飘在了半空中,群山一座座地向后退去,最后变成了无数道泡影。

    如梦如幻。

    那座山本就是希声宗的的一个外壳,故之前丁弋所看到的所有花花草草,还有那个四季都不过是一场荒唐的梦。

    丁弋自己也不知道在何时就已经陷入到这个梦中了。

    这么看来,他之前和邬冬霖试剑的场景都不过是他自己所臆想出的一场梦。

    梦里的四季太过美妙,梦里的花酒也太过香甜可口,这些都让丁弋不愿意醒来。

    他怕他一觉睡醒,看到的又是那个残酷的江湖。

    但他终究还是醒了,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邬冬霖,后者和他几乎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脸上波澜不惊。

    丁弋扬起了头,发现自己还是坐在了梅数旁,桌上摆的依旧是两壶散发着酒香的花酒。

    但是山上的人多了很多很多,树叶也只有了一种颜色,遍地金黄。

    邬冬霖说道:“山上的四季只有在梦里才有,酒里有黄粱散,你我喝下第一口后便醉了过去,不过梦里的风景,确实与现实并无差别。”

    那座山便是这座山头,只是山上的人都同一刻喝醉了酒到了那座山头,现在山上的人都酒醒了,也便都回到了这座山头。

    之前所发生的一切,虽说不得真,倒是也说不上假。

    也是这一座山头,也是那些人,只不过是一场大梦。

    黄粱散是希声宗平日里用来悟道而制的药物,所有希声宗服下它后都会做出一场想通的梦。

    梦里论道。

    于是乎现在丁弋所看到地便是真正的希声道观了,不知何时,池边已经多了许多穿着白蓝道袍的年轻弟子。

    在他们身旁站着几位白发苍苍的垂暮老者,老者们也穿着同样的道袍。

    道袍大多都被洗得褶皱,像是被揉皱了的纸。

    他们脸上地神情都是如出一辙的柔和与宁静。

    邬冬霖领着丁弋走向道士们,年轻的道士们纷纷行礼,丁弋还礼。

    然后两人登上了更高的山头。

    登高望远。

    丁弋在梦境中经历的一天放在现实中只不过是过去了须臾一瞬。

    此时依旧是日中时分,这座金黄的山头格外的高耸,是这片群山中的最高峰。

    丁弋与邬冬霖现在了离太阳很近的地方,却感受不到半点炎热。

    两人望日,从日中望到日落。

    夜里两人在山顶的石块上呼呼入睡,像是枕着日月星河。

    日复一日,一晃便是十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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