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摇了摇头:“没有办法,这就是宿命,是作为凡人素素的宿命。若是我施法将这个时间向后拖延,那么未来当这一劫到来的时候,会更加猛烈。莫说是以另外一种存在继续延续下去了,魂飞魄散,灰飞烟灭,都是可能会出现的结果。”
白浅眼眶微微红了,抬头上看,努力的不让眼泪流淌下来:“是因为那噩梦吧,那噩梦中的铜钟怪人,就是我命中的劫数。”
“是。”苏瑾道:“所以你不能再睡了,否则的话,下一次梦境,就有可能将他给释放出来,然后,他就会来找你。”
白浅舔舐了一下干燥的嘴唇,轻轻抱住了苏瑾的腰身:“小师叔,我们回家吧,出来了这么长时间,我想家了……”
天亮之际,时隔十一年半,苏瑾带着白浅再度回到了东荒俊疾山。
这一天,白浅没有哭泣,脸上甚至丝毫不见悲伤的模样,笑得依旧像是以前的那只蠢狐狸。
但和以往不同的是,今天她烧了饭,味道并不难吃。今天她洗了苏瑾的衣裳,手法仔细而轻柔,没有再揉烂。
今天的她,很安静,也很温柔,没有了憨样,也没有了傻样,仿佛一瞬间就长大了。
苏瑾心中稍微有些低沉,但他也没有表达出来。两人都克制着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尽量给予对方笑容。
夜晚,白浅拉着苏瑾的衣袖,坐在俊疾山顶端,抬目望着苍穹上的耿耿星河:“小师叔,我消失后,会升到天空,变成一颗星星吗?”
苏瑾道:“你想变成一颗星星吗?”
“想啊,如果我能变成一颗星,那么就算是我消失了,小师叔你一抬起头,也能看到我呢。”白浅说道。
苏瑾鼻子微微一酸,轻笑着说道:“那就别变星星了,变月亮吧。星星不会每天都出现,但是除非乌云遍布的天气中,月亮每天都会准时现身。”
“好啊,那我就要变成月亮……”白浅笑着说道。
……
翌日清晨,苏瑾带着白浅来到了沧海之畔,东皇钟前,转目说道:“素素,你做好准备了吗?”
白浅颔首道:“做好准备了,接下来我要做什么?以自身献祭某种存在,消灭这铜钟内的怪物?”
“不用。”苏瑾摆了摆手,轻声道:“你只需闭上眼睛即可。”
白浅目光深深地望着他,说道:“小师叔,我想再多看你一会儿。”
“苏瑾,你怎么会在这里?!”此时,东皇钟内突然响起了擎苍震怒的声音。
苏瑾没搭理他。
白浅自然也不会和他废话什么。
良久后,白浅闭上双眸,右手紧紧握着苏瑾的衣角:“小师叔,我已经准备好了。”
苏瑾点了点头,抬起右手食指,点触在了她的眉心位置,开始一层层的瓦解她身上的封印。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身体和灵魂都没有刚刚受伤时那般脆弱,仅仅是解封的话,并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创伤。
三个时辰后,苏瑾解开了她身上的所有封印,可白浅却迟迟没有睁开眼睛。
苏瑾知道,曾经的那个白浅已经回来了,此时正在默默消化着作为素素时的记忆。
“小师叔,谢谢你。”又过去了挺长时间,白浅缓缓睁开双眸,眸光如同一潭湖水,可却再也没有了那份清澈见底的纯真。
换言之,那个单纯稚嫩的人类少女,真的彻底消失了……
“欢迎回来,浅浅。”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苏瑾轻笑说道。
白浅跟着笑了笑,说道:“我做司音时,你陪了我一生一世;我做素素时,你又陪了我一生一世;小师叔,这已经是第三生了吧?”
苏瑾道:“最后再陪你这一次,不能再多了。否则的话,你终究会有看腻我的一天。”
白浅笑着摇头,转目望向东皇钟:“擎苍是怎么回事?距离上一次封印这才短短的几十年,就积累到冲击东皇钟封印的力量了!”
“他的两子一女,尽皆为他种养的血蛊,成熟之后,一旦身死,就能够增强他的功力。现在大皇子离怨和胭脂公主已死,他便有了这种级别的力量。”苏瑾解释道。
“苏瑾,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擎苍震惊地问道。
苏瑾淡漠说道:“这世间少有能瞒过我的事情,你的那点小秘密对我而言根本就算不上秘密!”
擎苍沉默了下来,许久后说道:“别得意,即便是没有这丫头解封,东皇钟也困不了我多长时间了。当本君再度破封而出时,定当血洗天下,以出心头恶气。”
白浅道:“我回来了,你便不会再有这机会了。”
擎苍嗤笑道:“你以为我会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次吗?小丫头,不妨直白的告诉你,就算你再度拼尽全力,甚至燃烧了自己,化成封印,也不可能再如同上次那般,完美的封印东皇钟。最多,只是拖延一下时间而已。”
白浅冷声说道:“不试一试的话,怎么知道能不能行呢?”
“浅浅。”苏瑾呼唤道。
“怎么了小师叔?”白浅询问道。
“别试了,这四海八荒,不止是你一个英雄,危难关头,肯定会有英豪拔剑而起,降妖除魔的。”苏瑾说道。
白浅道:“若是一般人,或许有这个可能,但他是翼君啊,还能操控东皇钟这件毁天灭地的至宝,我们不能拿整个天下来赌。”
“其实他说的没错。”苏瑾道:“以你现在的状态来说,纵然是拼尽全力,也奈何不了他了。”
白浅无言以对。
“将墨渊留给你的封印术给我吧。”苏瑾开口道。
白浅心神一震,道:“小师叔你别做傻事,唯有父神嫡亲血脉才能封印东皇钟,外人断然不可尝试。”
苏瑾失笑道:“你觉得我会是一个舍己为天下的人吗?”
白浅顿住了,摇头说:“那你要这封印术干嘛?”
“有一个比你更适合做这件事情的神圣,正等着做这件事情呢。”苏瑾拿出一个铜铃铛,微笑说道。
白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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