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剑》第二十六章、办婚宴(I)

    过了几天后的清晨，二人俩像平时一样，徐然专心练习剑法，孙尚香因刚和吴祺分开，想要平静心情，便在一旁弹琴，尽量弹些欢乐的曲子。她琴艺比起刘忆秦、徐然相差甚远，但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忽然间，孙尚香变了曲调，四指划过琴弦，声音颇为刺耳。徐然被吓了一跳，见她脸色苍白，呆呆望着一个方向，转头一看，几名军士跟在一女子身后一起向二人住处走来。孙策过世之后，乔薇多年静心礼佛，不怎么过问孙府的事，孙家事务一向由她长堂姐打理，步氏得宠之后，偶尔从旁协助。但孙权对小妹心有歉疚，甚至请回了大嫂来主持婚事。

    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终于到了！”刘备要来迎娶孙尚香，婚期终于来到。

    徐然心里不舍，扶住双足酸软的孙尚香，拍了拍她的肩。心里虽然不爽，脸上还是尽力露出笑容:“大夫人，你来接我们回家啦！看来婚事已经准备好了，要来接新娘了！哈哈！”乔薇淡淡一笑，见孙尚香脸色不对，徐然却一脸喜色，显是在帮孙尚香撑着场面。孙尚香与吴祺相恋，她也有所耳闻，如今二人因联姻分手，也难怪孙尚香如此难过。只是……这孩子笑起来比哭都难看，还需要好好练练，跟忆秦差太多，不过比尚香好多了。

    但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只是笑嗔道:“你们倒是清闲，我们忙的时候你俩在这里偷闲。新娘的嫁衣已经准备好了，还不回来试穿小妹这么漂亮，嫁人也要开开心心才好。”她前几句话是怪孙尚香任性出走，说到最后，语气渐渐柔和，她也是十分心疼孙尚香将要嫁给一个快五十的人。

    徐然笑道:“对啊，嫁人是好事，小师叔，我们和表姐一起回府吧。”在孙尚香心里，实是不愿回家，可已无法回头。孙尚香一言不发，像个木头人一般失了魂，由徐然和乔薇一起牵扶着去江边坐船，但不忘问一句:“她何时成了你表姐”徐然雪白粉嫩的脸颊立刻红扑扑，低头微笑，乔薇眼中也有几分笑意，心道:等尚香的事情一完，赶紧把忆秦的婚事也办了，不然多生变故。待走到江边，两只船早在等候，其中一只船船头站着一身穿靛青襜褕的男子，身材修长，气度翩翩，骨子里有一股桀骜之气，不是吴祺是谁

    孙尚香心头一痛，泪水在眼里打转。吴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跃到地上，将孙尚香的手从徐然和乔薇手里拉了过来，理了理她的头发道:“表妹，我们上船。你要嫁人了，表哥特来接你回府。”不理会其他人的眼光，牵着她的手一起上船。乔薇想起自己和孙策新婚燕尔之时，他也是这般拉着自己的手，但那时的他们可比吴祺和孙尚香幸福得多，他二人情投意合，不似这对情侣一般不幸。徐然叹了口气，和表姐坐上另一只船。

    孙府内张灯结彩，布置得喜庆之极，徐夫人和步氏在门口等候，二人穿戴华丽，但掩不住脸上的疲惫之色。徐氏向来好强，以孙权正室的身份为傲，但乔薇一来，身份立马被比下去。乔薇是孙权之嫂、孙策遗孀，绝代佳丽，徐氏虽然是孙权正妻，也不得不让她三分。好在乔薇和善大度，她们相处也还算和睦。

    吴祺将孙尚香交给几位喜娘，二人此时当真心痛如绞，但脸上还不能露出任何不快。乔薇吩咐道:“徐然妹子，吴家表弟来者是客，你带他去客房住，这几天来婚宴的官员家眷你和吴祺帮忙接待，等客人都坐好之后，你去尚香房里。”徐然答应道:“诺。”刘忆秦的两位表姐里，乔倩对刘忆秦宠爱多于管教。后来刘忆秦和周瑜学艺，对周瑜十分照顾，乔倩更对表弟有几分溺爱。而乔薇对刘忆秦管教多于亲切，孙权执掌江东大权之后，府内渐渐有了权力争执，勾心斗角，加上吴氏积劳成疾过世，若非乔薇调教，刘忆秦很难在孙家立足。乔薇通诗文、懂乐理，弹琴造诣远胜刘忆秦，只有周瑜之才才能与其媲美。徐然心里虽然感激乔薇对刘忆秦的帮助，但对她尊重多于亲近。乔薇说话总有着气势，徐然看了一眼徐莞，她微微颔首，她便领吴祺去了客房。

    客房干净雅致，是专门为孙家亲眷准备，吴景长子吴奋早早到了，看到二弟神色憔悴，心里也很不舍。他虽然喜欢孙尚香，但只是表兄妹感情，孙尚香性子冲动，不是他心中的弟媳人选。徐然温文尔雅，柔中带刚，与吴祺并肩走来，一个是英俊少年，一个是美丽姑娘，像一对璧人一般，吴奋心想，刘忆秦的眼光就是好，不是表妹不好！只是她太任性，像个孩子似的。看到他二人走来，心里颇为无奈，道:“徐家妹妹，吴祺这几天心情不好，有何不周，请你谅解。”徐然点头道:“吴家大哥哥放心，今晚婚宴，我叫忆秦哥哥和吴兄同坐。”此话正合吴奋心意，笑道:“那最好了，表哥当然放心。”徐然奇怪道:“表……哎呀！”不知何时，刘忆秦走到了身后，揪了揪她的小辫儿，道:“等婚事定下来再叫不迟！”徐然脸红起来，去别处帮忙，心里却很欢喜。看到和女眷们攀谈的袁露夕，此时看到她的修长身姿、俏丽面庞，心里却不再介意。

    刘忆秦道:“府里这几日来道贺的亲眷越来越多，府内的丫环仆人有限，难免会照顾不周，大表哥不在意就好。”吴奋听到此话，心想皇族就是不一样，可却忘了刘忆秦是孙家教养出来的，和刘氏血统无关。他客气道:“大家是自己人，不必这般客气，你们一起去接待宾客吧。”吴祺心里难过，正想找事分心，虽然他个性桀骜，不喜和官场之人打交道，但此时也没说什么，与刘忆秦一起去招待宾客。

    二人招待亲眷到所在的客房休憩，刘忆秦命人斟茶倒水，人手不够便自己来。徐氏兄长徐矫徐祚到来，他兄弟二人知道刘忆秦和徐然要好，他们平日来往于孙府，见刘忆秦落落大方，成熟稳重，和孙权亲近但不逾越，对孙尚香爱护有加，是个有能力的人，因此对他客气有礼。徐矫徐祚忙于公事，才将徐然托在孙府住，二人均想:他对徐然很好，我也就放心了。

    乔英看到孙朗，脸上一红，不敢和他对视，招呼他们进了客房。孙朗想到当日手指划过她细嫩的肌肤，脸也不禁红了，别过头不去看她。他心想那日喝酒太多，一时冲动，想起来也有点亏欠，但，想想也有点失落。不就是一个丫头么二哥早晚会给他的。

    孙朗也去招呼亲眷，看到刘忆秦与吴祺在一起，又有点凄凉，嫡出的人到底不同。刘忆秦与他多年兄弟，但此时已经在心底和他划清界限，不愿理他，和吴祺继续招待宾客。吴祺虽然性子桀骜，不喜和官场之人打交道，反而交了不少江湖朋友，平日里讨论诗书、切磋武艺，但他生性聪明，看出了刘忆秦和孙朗不合，孙朗是孙家庶出，他们名分上算是表兄弟，交情也不差，二人若是有了嫌隙，他作为表兄，调解矛盾是份内之事，于是问道:“你和你朗弟怎么了”刘忆秦嘴撅起来，道:“没什么，兄弟之间有矛盾也是正常。”吴祺道:“你们之间不是一般的矛盾，我看得出来，别想瞒我，到底怎么了”刘忆秦想到当日之事，实是难以启口，他与吴祺一见如故，认识时间不长，却算是至交好友，在吴祺面前，刘忆秦的心思总能被一眼看穿。吴祺见他神色忸怩，白脸颊涨得通红，便明白他有难言之隐，他不喜为难朋友，于是道:“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不再问了，再问下去脸就成胭脂了。”刘忆秦本来尴尬生气，被吴祺这么一逗，转怒为喜，无奈顾忌人多，只能竭力忍住笑声。吴祺注意到有一双秒目望着他俩，低声提醒刘忆秦道:“再笑下去，袁姑娘可要看穿你了，等娶了徐姑娘，她早晚跟你拼命。”刘忆秦瞪了他一眼道:“那也没法子，人要娶，她看就看。”

    他忽然觉得不对，一抬眼，和徐然目光相对，她正望着自己，甜甜一笑。想到之前的欢乐时光，也报以一笑。

    婚宴正厅的布置都由乔薇设计，孙家崇尚简朴，乔薇将朝廷这些年奖赏的宝物拿来装饰，奢华气派的同时省了孙家自己的开销，孙尚香的闺房内也是一片喜气，丫环们为她梳妆打扮，喜娘在一旁讲解行礼规矩，官家的小姐们纷纷来送礼贺喜，恭喜孙尚香大婚，孙尚香性子直爽，还算应付得来。

    待所有宾客来齐，茶水点心备好，徐然去了孙尚香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