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村子都有小路与马道相连,一凡以为就算路面被雪盖住,总能看到炊烟吧?
但转了几圈没有结果,一凡有些着急了,他加紧脚步,继续往前赶去。
“咯吱”,“咯吱”,脚下响个不停,现在的一凡已经完全没了初看雪景时的雅致。
冬夜来的急,赶着太阳落山,紧接着就黑下来,一凡最终还是没能找到村子。
暗黄的月亮浮在头顶,莽莽森林一片黑白斑驳,如同一只陷入冬眠的巨兽,那条马道又像一条白绫将其捆住。
一凡喘着粗气,额头也沁出细密的汗珠,他找块石头坐下歇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冻死在这,那简直就是修行者的笑话。
看着那块大石头,一凡想到了办法,他抓起一把雪扬在空中,找出避风的方向。他把石头旁边清理干净,将那件蓑衣铺上去。
一凡又把周围那些雪聚拢,在石头两边堆出半人高,压结实以后就像两堵墙,如此可以避风。
成功做出雪窝子,一凡很高兴,两只手冻的通红,几乎失去了知觉。
最后他找来许多树枝和干草,堆在两道雪墙的入口,等点起篝火,既能取暖,也能驱散企图靠近的野兽。
一凡吃了点东西,开始打坐存思,他慢慢凝聚出体内那团气,试着用意念引导,周游五脏六腑。
虽然这套静功他已经练习的纯熟,但那团气还是不怎么听话,只能算是勉强驱使。
等睁开眼,都不知道是几更天了,那堆篝火已经烧的差不多,即将要熄灭。一凡赶紧加上些树枝,重新将其烧旺。
周围死寂,呼吸声都听的清楚,“噼啪”的刺耳炸响却是那些烧着的树枝。森林深处还偶尔传出几声“咕咕咕”,大概是夜间觅食的猫头鹰。
一凡呆坐在那,渐渐感觉到了困倦,他将包袱展开铺垫,再把那两件棉衣盖在身上,最后揣着那些首饰,抱着乌木剑,蜷缩着就像只刺猬般睡着了。
但这一觉很不安稳,一凡惊醒过来好几次,不是梦到因为私自外出,师父要把他逐出师门,就是梦到篝火熄灭,一头灰狼慢悠悠的走进雪窝子,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他,还伸出腥臭的舌头舔他的脸。
一凡想叫叫不出,想跑跑不动,根本没有一丁点反抗的力气。那头饿狼突然后退两步,幻化成那个神秘的黑衣怪人。
“嘿嘿嘿”,黑衣怪人阴笑着,他揪住一凡的头发往外拖,还从背后拽出来一把锋利的斧头。
“啊!”一凡拼命挣扎,惊坐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的头发湿了一片,篝火也已熄灭,只还冒着几缕细细的青烟。还好没有狼,也没有那个黑衣怪人,只是个噩梦。
一凡想起以前梦到过三牲献祭,但他不明白好久没再做这种噩梦,几乎都淡忘了,怎么又会出现那个阴魂不散的黑衣怪人,他到底是谁?
靠近篝火的那段雪墙坍塌,融为水又冻成冰。一凡抬头看天,已经不那么黑,星星似乎也黯淡许多,终于天要亮了。
不管怎么说,幸好夜里没有起风,一凡平安的度过了这一晚。他哆嗦着爬起来,活动两下几乎被冻僵的手脚,心里无比怀念温暖的小被窝。
“走一走就暖和了吧。”
一凡这么想着,费劲的把包袱重新系好,顺着那条路又走起来。月朗星稀,形单影只,在他身后留下一长串的脚印。
“但愿老天保佑,让我找到那条项链。”
一凡不怕吃苦,他怕的是没有收获,白白吃苦。好在今天的运气不错,他碰到两个在外狩猎的猎人,跟着吃了顿热乎饭,傍晚时还遇到一个村子。
村里的人淳朴热情,不仅给一凡烤美味的兔腿,收留他住宿,还不要银子。
听说一凡自个从王城走来的,还在森林里过了一夜,那些人都十分诧异,一个小孩能做到?差点把一凡当作山神童子。
“我哪是什么山神童子,”一凡挠着头说道,“不过是跟师父学了些本事,算是个习武的人,我的家在很远的边界镇。”
那些村民将信将疑,一凡又向他们询问前往银杏山谷的方向。
村里人告诉他,银杏山谷里有个大村落叫银杏村,这里人有时也会去那边,用兽皮草药换取粮食和银杏。要是步行,算起来路途尚远,大概还得两三天,不过沿着马道往南即可,倒是不难找。
夜里,一凡躺在温暖的炕上,听着外面北风呼啸,他才真正的感受到,相比大自然,人是多么的渺小。
有了那一晚的教训,接下来的几天,只要后半晌碰到村落,一凡就不再赶路,花些银子借宿在那,等天亮了再出发。
就这样走了两天,前方出现了三岔路口,马道在这分岔,一条直着往南,一条偏向东边,另一条则偏向西。
该走哪条路?
一凡原以为就一条路,没想到这种情况。在森林中穿行这么久,说不准早已有了偏差,到底哪一条才能通往银杏村,着实让一凡犯了难。
大概最难的选择不是二选一,两者选其一,结果要么是,要么不是。假如选项里再加一条,选过之后仍然留有未知的悬念。
一凡坐在路边,想等有路人经过时问一问,不至于万一选错,走了冤枉路。
可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人,眼看着天色渐暗,不能再等了。
一凡抬头看天,找准了方向。他站在三岔路口,心里盘算起来,“那位夫人和前面的村民都说银杏山谷在比奇省南端,想必是正南方。
这两天感觉已经偏向东边一些,往东的那条定然不是,往南的或许也不对,那应该就是这条偏西南的。”
一凡踮起脚尖,前后看看,半个人影都没有,便打定了主意,“且随它去,若是不对,我再回来。”
今天暖阳难得,一凡走了不少路,感觉身上热腾腾的,“都是这种天就好了,最多再捱两日就到了吧?”
地上的积雪顶层融化,就像铺了一层细密的珠子,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变的有点灰蒙蒙。一路的景色都差不多,看起来单调的很,如果有色彩,却很容易被发现。
突然,一凡发现不远处有一棵七八尺高的大黄花,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就又走近两步,“可真稀奇,还真是朵花哩。可冬季除了腊梅,还开什么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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