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门请安就没人理,躲在门口当小透明的穆云舒,到被陆毓拉出门都没说第二句话,完美的当了一次壁花。
陆毓松开手,一言不发的自己走,连步辇也不坐。他人高步子大,军旅生活惯了,走得飞快。穆云舒提着裙子小跑才勉强跟上。
陆毓也不知在想什么,直直走到端本门,才想起身后有人,转头一瞧,姑娘汗都出来了,细密小珠子染在额头上。陆毓站定小声笑道:“水殿风来暗香满”
穆云舒怨怼的瞪了一眼:“陛下,庄重。”
陆毓等穆云舒上前,伸手整理一下她头上的花。大辉女儿喜用鲜花做头饰,穆云舒又跟着花大姑学了许久花艺,在此颇为上心。发型是小鬟,她头发多,黑鸦鸦的丰润发髻微微倾侧,用浅粉色的樱花绕发髻半圆,每每风吹,轻薄的花瓣微微抖动,极是娇妍。右边簪着一只闹蛾,微微颤颤,如同要飞上发髻一般。“云舒,长大了呢。”
个子虽高了,但身量依然是孩子而非少女。不过而今她注重梳妆,神态娇憨,瞧起来比半年前是大了不少。
陆毓正要走,转头又问:“脚疼不你坐轿吧。”
穆云舒摇头道:“前年春天我还满山跑呢,哪里这样就累了。今日迟飞哥哥出使高句丽,又不是早朝日子,我只当陛下也会亲临呢。”
陆毓无奈:“原是打算亲去的,一大早太后就哭得厉害,只好到端本宫来。”
穆云舒沉默一会,柔声道:“昭璃,今日吓着我了呢。”
陆毓微微一愣。
“每次见着,昭璃总是好脾气模样,谁想也有生气的时候呢。”
陆毓哈了一声,他也不是没再穆云舒面前生气过,姑娘这么说,是认为他今日脾气太坏了。自己想想,态度也是生硬,可真是压不住火。除了陆安泰指定柯家不可为官,太后提点了一句,“小弟也镇日苦读的,文皇帝一句话,倒被耽误了。都怨我……”不接话,也就过了。其他的,其他的都和上辈子要求一模一样,劝也没用。再拿出和从前一样的歪理,和从前一样胡闹。陆毓觉得自己没跳起来砍人已经是脾气温和了:“不错,不错,知道孝敬婆母了。那,云舒觉得我该答应太后哪个请求呢”
哪个都不可能。穆云舒偏偏头:“苏二娘进宫陪伴”
“你倒大方……”陆毓眯眯眼睛,“等她进宫一两年,十八岁二十岁了还没出嫁,自然就只能给我了。”
穆云舒笑态可掬:“若昭璃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若昭璃喜欢,我也会好好对酥姐姐,香妹妹的。”看陆毓脸色沉下来,急忙添一句,“我想京城多俊杰,陛下挑个好的指婚……”
“你当我没说眼瞧着苏文苑都要撞墙了,太后又要去东暖阁哭了。”陆毓沉着脸,阴郁暴躁的瞪了穆云舒一眼,又往前走去,“你倒是,对不相干的人比对我体贴。”
太后是一味胡搅蛮缠,什么国法常理人伦,合她心意的就是道理,不合她心意的就是没理。说一句她对十句,还委屈得不行。当年你爹怎么怎么——自己在外拼打,爹娘的空闲时间才那么多。再说太子和皇帝的事务能比么陆毓懊恼的扭头不理人。也不明白,外男不得出入宫禁,已为人妇的该留在家里操持……这么名正言顺,理所当然的事,太后却总也不懂,因为不合她心,所以永远不懂。上辈子自己惦记父亲遗言,又可怜她“天真无邪”,事事算了,最后的结果呢而今连穆云舒都来怪自己,似乎自己该无所不能。
“皇帝又怎么,还不是到处被人给气受”
“我哪里是对不相干的人体贴呢那不是你的亲娘,亲姨母,亲表妹么。可怜我也不过是想两面讨好,结果还被赏冷脸。”
瞧着陆毓还是板着脸,穆云舒也无奈:“陛下要我怎么呢,今日那句话,皇太后定然又惦记上我了。明日少不得又宣我。”
陆毓还是不高兴,穆云舒看了一眼远远跟着的太监火者,上前拉住陆毓的手摇:“昭璃,瞧着就要清明节换纱衣了,我给你做了件禅服呢。就是做工不好,别说和大内比,就是邹嬷嬷的针脚也比不上。原不好意思拿出来,可想想,怎么也是一片心意,你收下不要嫌弃好不好”
陆毓微微放松了一点眉头,道:“好容易得你做个东西,上次叫手指疼就这么来的按我说,针线活将就能缝两针也就罢了,宫里还真要你做活不成。倒是你的花笺,这么长时间才做好也就罢了,居然还让迟飞给你绘彩,让迟飞给你绘彩也罢了,居然还一字不写的呈上来。你当是我用啊我缺纸张么”
穆云舒愣愣的:“呃,不是你用呀。”旋即道:“我怕自己画得不好,废了好多口舌才请迟飞哥哥画了几笔呢”
陆毓这边火消了,那边火又起:“你给我送一叠,和别人一起做的花笺。好啊,穆云舒,你是掐着节庆,该送东西了,就送。不是送心意吧”
送东西不就是送心意么该送我就送了呀。再说这边说着宫里不用你做针线,那边又说花笺怎么才做好……女孩非常大方的原谅了皇帝的坏脾气,毕竟伴君如伴虎么。
岂止是虎,明明是龙。如果是龙有逆鳞——那么柯太后今天是连续剥了三次逆鳞。要不是亲娘,要不是亡父嘱咐,要不是顾忌名头……小姑娘还帮别人说话,陆毓气恼的报复般的用力握手,见小姑娘痛的龇牙咧嘴,这才放开,哼了一声:“还痛么”
“当然痛啊,才放开,昭璃好狠的心肠。”穆云舒其实也没多痛,只是趁着就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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