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在大运河边上休整一天,宁武县的县令县丞赶来,自己治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能不紧张,那么多厢兵被杀,这可是大宁立国以来的第一次,谁都很清楚消息到了陛下耳朵里,陛下会是什么反应。
沈冷坐在河边看着远处那些人寒暄的时候一个个脸色都是白的,忍不住微微摇头。
怎么了?
陈冉问他。
宁武县上上下下,怕是要被撸一个遍。
怪可怜的。
不可怜。
沈冷摇头:他们能不知道连云寨的位置?能不知道这些水匪作恶?什么都知道,只是觉得剿灭连云寨代价会有些大,他们舍不得本县厢兵,又怕万一打输了颜面不保,这是小事,官职不保才是大事,所以干脆装作视而不见,算是县衙和水匪的一种默契,一个尽量白天不出来,一个尽量粉饰太平。
陈冉没想这么深,舒展了一下双臂:不过总算为地方上除了一害。
沈冷猛的抬头,看到大运河对岸树下有个黑影一闪即逝。
聂垣迅速的退入岸边树林里,靠着树闭上眼睛沈冷,这个仇已经不只是你和沐筱风的,下次你绝对不会再有好运气。
他脚下一点掠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树林之中。
陈冉顺着沈冷的视线往对岸看了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怎么了?
没什么。
沈冷摇了摇头。
李土命双手捧着那五两银子跑到沈冷面前,脸上都是兴奋:团率,看,银子!
陈冉撇嘴:看你那小家子气。
李土命坐下来,用衣袖仔仔细细的擦着那银锭:你懂什么,这可是我第一次领到赏银,上次咱们剿灭水虎赵登科那一战的奖赏还没有发下来,所以这才是正经第一次,我爹娘知道了一定会开心的不得了,我也是合格的战兵了。
陈冉笑道:以后跟着团率,还能少拿得了军功?
李土命使劲儿点头,然后突然从坐着改为跪下两只手撑着地面:团率,我郑重向你道歉,当初是我故意针对你的,我以后保证死心塌地的跟着团率好好干!
沈冷连忙伸手把他扶起来:你这一跪要是让我折了寿,我就扣你的军功。
李土命不好意思的笑:团率和那些人不一样,他们都说,军功哪有像咱们团这样平分的,都是团率拿的多些,可是团率你想的都是照顾大家,我们真的服了。
陈冉道:五两银子就把你高兴成这样,以后怎么做万户侯?
李土命连连摇头:我可不敢想,能跟着团率做一个好兵,让我爹娘在村子里扬眉吐气我就很高兴了,万户侯太遥远。
沈冷道:别急着否定自己,万一真的成功了呢。
李土命嘿嘿笑:也对,如果万一我成了万户侯,那可是我们村最牛逼的人物了吧。
陈冉:你们村
李土命把银子擦的干干净净,然后双手捧着递给沈冷:团率,给!
沈冷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李土命道:没没什么,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前思后想,我把第一次得到的赏银送给团率,是是最贵重的礼物了吧。
沈冷道:回头特假的时候拿回去给你爹娘吧,以后我去你家串门的时候请我喝酒就行了。
李土命兴奋起来:团率可不能骗我啊,一定要去!
沈冷嗯了一声:一定会去。
就在这时候集合的号角声响了起来,队伍开始收拢,没多久就在岸边集合列队完毕,岑征看了白秀一眼,低低说了几句什么,白秀随即朝着队伍走过来,而岑征则直接回了一艘熊牛战船上。
白秀走到士兵们面前站住,沉吟了一会儿后说道:今天这一战打出了水师的威风,可也暴露出了队伍的很多不足,不要太骄傲,记住那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将来你们的战场是大海,把得意留到大宁的战旗插到海域之外的时候吧,把所有物资补给搬上船,所有人回到船上休息,没有军令谁也不能随便下船,散!
是!
士兵们整齐的答应了一声,在校尉和团率的带领下把物资补给搬上船,很快码头就恢复了平静。
白秀回到船上的时候看到岑征正在发呆,他走过去问道:将军还在想什么?
这件事有些不对劲。
岑征回头看向白秀:连云寨的水匪从来都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白天连运河都不敢进,怎么突然就敢袭击官补码头了,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做必死无疑?我觉得有必要继续调查一下,而且既然动了手,就要斩草除根啊你说呢。
白秀道:将军吩咐就是了,我去安排。
岑征:我想让人带队去连云寨看看,从歼灭水匪的数量上来看似乎是绝大部分了,可水匪不可能一个人都不留在水寨,趁着他们还没有得到消息,选一队人直接扑过去将连云寨连根拔起,那水寨也要烧了,不然难免会被其他心怀不轨的人利用。
白秀:我这就去安排,选一个标营的人去?
用不了那么多人再调拨两艘飞鱼给沈冷,让他带着他的人乘四艘飞鱼去连云寨看看,天黑之前务必到达,连夜清理,明天中午之前要赶回来和船队汇合。
沈冷么?
白秀看着岑征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也好。
他问岑征:将军不是不喜欢这个人吗?
岑征脸色平静的说道:你莫不是忘了,一个领兵的人最忌讳的就是感情用事,我不喜欢他,但不可否认他的能力很强去吧,我要休息一会儿,和宁武县的那些地方官打交道太累了。
白秀哦了一声:我这就去。
一炷香之后,沈冷的队伍就已经集合起来了,四艘飞鱼在岸边停靠。
白秀笑着对沈冷说道:我之前对你说过的,将军是一个公正严肃的人,他不是真的想责备你,而是对你抱有比对别人更大的期待,去吧,带着队伍走一趟,尽快回来,我们还要赶去南疆。
沈冷领命,看着白秀那张笑脸心里逐渐发寒,岑征的命令没有什么问题,谁也挑不出毛病,可这不代表没有毛病。
四艘飞鱼离开了官补码头进入大运河分支河道,烈红色的大宁战旗在桅杆上飘扬,士兵们都很兴奋也很放松,这看起来是一次很轻松的任务,随随便便就能又带回来一些军功。
飞鱼船上有说有笑,沈冷站在船头却陷入了沉思。
杜威名走到沈冷身边站住压低声音说道:你是在怀疑岑将军?
沈冷微微摇头:说不上怀疑他,不过肯定不对劲,岑征没理由这么照顾咱们,之前官补码头那一战咱们团把军功都占了,别人眼巴巴的等着去摧毁连云寨,好歹也是功劳,岑征又把差事给了咱们说不通。
杜威名嗯了一声:不过料来连云寨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了,一共就那五六百水匪几乎都被咱们杀了,就算是有留下的也没几个人。
小心些好。
沈冷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到地方之后你带四个十人队做支援,我带着陈冉王阔海上去,另外今夜不进水匪营地,把进出的水路封住就好,明天一早太阳升起来之后再进攻。
杜威名道:可若是这样势必会耽搁与大队人马汇合的时间,岑征有可能找你麻烦。
沈冷道:那个不重要,兄弟们的生死才重要。
杜威名心里一暖:要不然还是让王阔海带着人做支援吧,我和你带人上去。
沈冷:你比王阔海心思活络,你留下更合适。
杜威名没有再争,沈冷说他比王阔海心思活络他心里有些美滋滋,能得到沈冷的承认好像很鼓励人啊不过转念想到庄雍的交代,杜威名心里又一阵阵内疚,总觉得对不起沈冷。
团率!
嗯?怎么了?
我没什么事了。
杜威名终究没敢说出来,转身走到另外一侧站住,手扶着刀柄,手背上绷起来了一条一条的青筋。
沈冷回头看了杜威名一眼,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沈冷为了安全起见没有在白天靠近连云寨,附近的村镇里难免还有连云寨的眼线,他等到天黑之后才带着队伍到了连云寨附近,停船靠岸,盯紧了进出的水路,然后安排人轮换值夜。
杜威名和李土命带着人第一批值夜,其他人休息,沈冷知道李土命这个人性子稍显懒散,多交代了几句,杜威名笑道有我看着他不会出事的,然后带着人就走了。
沈冷又再三交代谁也不许离开营地,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将地图取出来,借着微弱的光芒仔仔细细的看,地图是极为珍贵的东西,更何况手里这份地图可不是一郡一道的地图,而是半个大宁的地图,从江南道往南一直到海疆。
虽然地图不一定详尽,但大体的地形是不会错的,从大宁立国开始,工部就调派了大量的人手勘测绘图,如今已经数百年,还在不断完善之中。
与此同时,几个黑衣人从连云寨的方向出来,为首的正是聂垣,他猜到了水师的人会连夜进攻连云寨,回去搜刮了银子,让连云寨剩下的几十人布置了陷阱随即离开。
日积月累的经验让他提前感觉到了危险,带着人躲进树林里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了河道上的桅杆。
水师的人果然是要斩尽杀绝啊。
一个黑衣人压低声音说道。
聂垣冷笑起来:几个兄弟折在水师的人手里,咱们离开之前给他们点教训,看看领队的是谁,找到他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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