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松新官上任事务繁多,还得与都司诸位官僚们打好招呼,因此直到晚上才抽出空来与如枫单独聊天,只见他欣慰地看着如枫,说道:“你主政凤城已是三年,虽有偏激之事,但也成熟许多,即便还是欠着火候,但我终究可以放心的让你独当一面了。”如枫笑着说道:“大哥教的好,不然纵是有进步也不会这么快。”
如松笑道:“来,跟我说说吧,早在当初你我书信往来时,你便断定倭寇定会贼心不死,再次犯境,但彼时和谈顺利,毫无开战迹象,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如枫不能说自己知道这段历史,只能说道:“首先倭寇能以十多万军队入侵,就充分说明他们所图很大,当时停战也不是他们战力不足,而是被我们断了补给,就兵力而言,日本并未遭受巨大损失,保留了二次侵朝的能力,其次,日本如此大费周折最终只得到了一个虚无的王的称号,实际利益为零,又如何善罢甘休,第三,我看沈惟敬这个人八面玲珑,又欺我方官员不懂日语,无言沟通,很有可能为其自己的利益指鹿为马,因此我一直觉得和谈有很大的不确定性,甚至有可能就是这沈惟敬从中捣鬼。”
如松点了点头,说道:“事实也的确如你所说,陛下发现,和谈完全是一场闹剧,兵戈已是无法阻止,这一次陛下是下定决心要打痛日本了。”
如枫问道:“这次朝廷能派多少军队”
如枫摇了摇头,说道:“你在辽东,并不知道国内的情形,我在中枢,则是知道,太仓的存银五年前还是九百多万两,现在恐怕快是见底,去年仅湖南一地,就有二十多次农民起义,在云南与缅甸国的军队也发生过几次冲突,因此西北的精锐肯定是没办法调动的。”
如松又道:“陛下无奈,最终决定此次征召,只是明确各边军出兵数额,具体出哪个卫所的兵,出什么兵,都由各主官拿定,所以恐怕被征召部队多是受排挤或是战力低下的杂牌军了。”
如枫很是吃惊,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兵员素质与战力与上次相比差出来一大截。”
如松也很是无奈,说道:“陛下也是知道的,所以,他特意嘱托我,一定要调一万辽东精锐入朝。”
如枫诧异地问道:“一万大哥,辽东的情况你最清楚,全辽东可堪一用的恐怕也就一万人左右,如今强敌环伺,北面的女真人,西面的蒙古人可都盯着咱们呢,尤其是那个炒花部,年年南下,很是难缠,调走一万人,咱们还拿什么守辽东啊。”
如松倒是笑道:“别忘了,有我在呢,我一个人还不抵一万骑兵啊。”
如枫说道:“话虽是这么说,但是…”
如松打断了如枫的话,说道
:“没有但是,子毅,这是陛下求我的,我李家都有今天全凭圣上庇佑,否则早被文官抄家灭族了,他的这份恩情我记着呢,所以,只要是陛下让做的,无论再难,我也要做。”
如枫知道,他对如松的忠诚,就好比如松对万历的忠诚,是刻在骨子里的,只要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都得受着。
如松又说道:“子毅,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知道这几年你在凤城也练出了一支队伍,而这部分兵力算在一万精锐里面,这样,朝鲜那面,我派你、杨元和如梅各领三千骑兵入朝,凤城的事,你就交给李承信吧,我看他在剿匪的事情上表现的还可以,应该让他独当一面试一试了,另外,你那几个兄弟,也都可以动一动升升官了,冯孝誉在云州港的事情上面表面的还不错,让他去金州卫当指挥使吧,任国忠就提个同知,给李承信搭班子,如楠尚须历练,让他回辽阳,这次就不提他的职位了,不过说好,你现在已是从二品的副总兵了,我可升不动你的官。”
如枫问道:“我们都走了,那大哥你怎么办。”
如松说道:“你顶的缺至少可以为我省下四千兵,还有李平胡辅佐,一切你大可放心。”虽然如枫还是放心不下,但是如松一旦下定了决心,他也知道是无法改变的。
如枫想了想,然后又嘱咐道:“子毅,你虽有进步,但骨子里的性格还是冲动的,你要记着,这一次你的上官是麻贵,而不是我,做什么事一定要多些考虑,否则的话很多事一句话就会要了你的命的。”
如枫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不无遗憾地说道:“好想跟着大哥继续驰骋沙场啊,本以为大哥来辽东,我们就还可以像从前一样,没想到你来了,我却是要走了。”
如松笑道:“你以为是过家家呢,你现在已是高阶将领了,陛下又怎么能让你我一同出现在某地,何况就算陛下想,那些言官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他倒是说的对,但是如枫还是很怀念曾经的日子,毕竟谁都喜欢那种没有掣肘、完全信任还一心偏袒的日子,可谁又能永远活在那种环境下呢。
于是如枫说道:“这样吧,你自己留在辽阳我也不放心,这几年,我也有了一些自己人,我留五十人给你,你就当给小弟个心安,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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