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墨白就躺在他们的头顶上,他们要是能睡得着才怪。
小七翻来覆去地翻了几个身,终于没忍住,把嘴凑到若水耳边,轻声道:“水儿,你想个法子,甩掉他。”
若水还没来得及回话,墨白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
“甩包袱容易,想甩我,难喽!”
一听到他的声音,小七顿时像炸毛一样跳了起来,叫道:“墨白,你有完没完!”
本来他的话已经压低了声音,只有若水才能听得到,可没想到,竟然还是被墨白听了个一清二楚,实在是由不得他又羞又恼。
“是谁没完我明明在屋话,打扰了我看月亮的雅兴,你还有理了”墨白反唇相讥,半步不让。
“既然你这么有兴致,不如,打一架”
小七一字一字地道,双眸射出逼人的冷光。
“好啊,我这几天正好骨头痒痒,想找人松松筋骨呢,你愿意,我奉陪!”
墨白话声刚落,两扇窗户就无风自开。
“你上来吧,屋顶上地方宽敞,还能看月亮,打起架来,舒服!”墨白慵懒的声音从房顶上飘下来,自始至终,他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一直没有露面。
“好!”小七也不多言,飘身出了窗户,纵身一跃,上了房顶。
月光下,一条白衣人影正抱膝而坐,仰首望着头顶的明月,对小七一眼也没瞧。
听到身后的风声,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
“月白风清,果然是个适合打架的好天气。”墨白似乎自言自语,没有回头。
他身体一晃,像是立足不定要摔下房去,却忽然右掌飞起,一道劲风对着小七扑面而至。
这一下出手又狠又快,宛如背后长着眼睛一般。
“哼,装模作样!”小七讽刺了一句。
他早就有备,略一侧身,避过了那道凌厉的掌风,手指轻挥,对着墨白的掌心弹了过去,轻描淡写地就将墨白突如其来的攻势化解了,同时还了一招。
墨白要是还不变招,他的手指就会毫不容情地毁掉对方的右掌。
“好小子,几日不见,居然变厉害了。”
墨白微微一惊,纵身后跃,在半空中轻轻一个转折,落地的时候,已经和小七面对面。
月华如水,将两个人的肩上都披上了一层轻纱薄雾。
两人谁都不再说话。
墨白的一身白衣在月光下银绡般发出朦胧的柔光,趁着他那张绝世无双的脸,高贵清华,遗世而独立。
小七的脸上涂了易容丹,看不出本来面目,身上穿的是件灰扑扑的短衫,毫不起眼,可是他的身姿挺拔,单看背影,亦是风姿绰约,宛如青松,半点也不输于墨白的风采。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发出一阵劈里啪啦的火花。
只是谁都不再先行出手,而是严势以待。
墨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可是心中却是大为惊诧。
他对小七的功力可以说是了若指掌,两人交手不只一次,论真实的功力,君小七明显要略逊自己一筹,而且论临敌经验,自己也要高出对方不少。
可是刚刚交换的这一招,自己不但没有占到半点便宜,还险些因为轻敌而吃了一个大亏。
这不可能!
君小七的功力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飞猛进
但他马上就想明白了。
补气灵丹!
这家伙最近一定吃了不少补气灵丹!
一想到这个,墨白的火气就噌噌噌地往上直冒。
他想起来在那山洞之中,若水为了让自己帮助救治唐绛儿,亲口答允事成之后,她就炼制一些补气灵丹送给自己。
可是结果呢
事后这两个人居然趁着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来了个金蝉脱壳,逃之夭夭!
自己连个补气灵丹的影子都没见到!
“不打了!不打了!你天天吃灵丹妙药,我天天喝西北风,还打个屁呀!这根本不公平,不公平!水丫头,你实在是太偏心了!”
墨白突然气急败坏了叫了起来,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翩翩风度瞬间荡然无存,活像是一个没糖吃的小孩子。
小七没有说话,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他,心中却像浪潮般翻过一阵又一阵的狂喜。
虽然刚才两人只交手了一招,但这一招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墨白的突然发难又准又快,要是按照小七平时的功夫,纵然不会被他击中,也会略显手忙脚乱。
可是就在墨白出手的一瞬间,小七的瞳孔突然一缩,感觉到对方的动作似乎放慢了许多,对方招式的每一个细微变化,都放大数倍般在他眼前展现,让他轻而易举地就闪开了对方的攻击,而且游刃有余。
他只觉得心随意转,顺手还了一招,这一招反而逼得对方不得不撤掌回跃,让自己转眼就占了上风。
这一来,不但墨白觉得诧异,就连小七自己都感到意外。
这段时间来,他的确是觉得自己功力大进,自从上次和十三皇子比赛轻功,他就有了觉悟,可是直到跟墨白过了这一招,他才真的意识到,自己的功夫,已经不再逊于墨白。
当然,自己之所以有今天的稳占上风,若水功不可没。
也难怪墨白会气急败坏,他说的没错,若水炼制出来的丹药,被自己像嗑豆子似的,全都进了自己的肚子。
小七翘起了唇角,淡淡而笑。
看到小七的笑,墨白更气了,不但气,他还觉得冤得慌!
“水丫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欠我的东西,什么时候给我”
他忽然用力一跺脚,只跺得屋瓦泥沙纷纷而下,下面的房间顿时起了一阵沙尘暴。
好在若水已经走出了房间,正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屋顶上的两人。
听了墨白的话,若水小嘴一撇,故意道:“我欠你什么了”
“少装糊涂,拿来!”墨白的目光一转,落在若水的身上。
这么久没见,他终于正眼看向她。
她穿着一件略宽大的粗布麻衣,头上像普通的农妇那样扎了一块蓝灰色的布,将一头秀发包得严严实实,一张脸颧骨突出,面黄肌瘦,皮肤粗糙。
那模样和所有种田的农妇简直没半点区别。
要不是事先得知她易了容,又听出了她的声音,光看到她这副尊容,他还真的不敢认。
“水、水丫头,”墨白的舌头不由自主地打了下结,“真没瞧出来,你的易容手段居然会这样高明,你们打我的眼皮子底下走过,我竟然没认出来!真是佩服啊佩服!”
“不敢不敢,承蒙墨公子夸赞,小女子愧不敢当。”若水扑哧一笑,抿了抿唇。
虽然她用易容丹遮住了无双秀色,但这一笑间,眼波流转,妩媚灵动,昔日的丽容隐约可见。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小白,你大老远地赶来,不如到我们房里喝杯茶,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若水对墨白发出邀请。
她和小七之所以易容改扮,就是想掩人耳目,避开风波,这客栈虽小,但是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物都有,三个人要是继续在这样屋上屋下的对话,迟早会惊动别人,引起注意。
“哼,这才是待客之道,不像你这个小气的夫君,还没见面,就喊打喊杀!”
墨白淡淡地讽刺了小七一句,然后飘然落地,跟在若水身后走进房间,嘴里却道:“这种穷乡僻壤,能有什么好茶,本公子才不稀罕!”
小七虽然被他刺了一句,但是他现在心情大好,也不和他计较,假作没有听到,不动声色地进了房间,掩上了门窗。
房间里只有一张板凳,一张木桌,桌子上空荡荡的,连套茶具也没有。
若水的视线往桌上一扫,脸上略现尴尬之色,随即笑道:“你既然不稀罕喝茶,那我就不费心了,请坐吧。”
墨白瞪眼道:“喂,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和你那夫君一样小气了我大老远赶来,居然连杯水也不请我喝”
若水笑了笑:“是你自己嫌弃不肯喝,又怪我么”
“好,你总是有道理,我说不过你。”墨白大马金刀地坐在那唯一的一张板凳上,看了看若水,又看了看小七,啧啧有声。
“水丫头,君小七,也真难为你们了,把好好的容貌掩盖住,换上了一张这么丑的皮,要是换作是我,我都不好意思出门!”
“哼!”小七斜睨着他,从鼻孔里冷哼一声,不耐烦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完走人,别在这里扰人清梦。”
“我又不是来找你的,关你屁事!”墨白的声音更冷,态度更傲慢,他一眼也不看向小七,只是盯着若水,对着她摊开了手掌。
“我的东西呢”他道。
“什么东西”若水莫名其妙。
“你欠我的东西。”墨白一字一字地道,“我是来向你讨债的,你不给我东西,休想打发了我!”
若水歪头想了一下,就明白了。
她微微一笑,走到床边打开了包袱,拿出一个小瓶子,抛给了墨白。
“这里面有十颗,你先吃着。这药炼制不易,需要的材料太多,炼制方法又太繁琐,我暂时没有时间多炼,等闲下来,我再多给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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