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场鼠患终究是害苦了金陵城中的百姓,一时之间,民怨载道,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便成了鼎沸之势。
王尚书府中,王清眠和谢之逸对坐在书房中,皆是眉头紧锁。
“清眠兄,如今这番场景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静默了半晌,谢之逸紧锁着眉头,看着对面的王清眠,颇有几分为难。
现下朝中,陛下年幼,朝中诸臣皆以宁王为主,朝本动荡。
然而如今金陵城中鼠患为祸,前几日一场大火在长安街头熊熊燃烧,衬得半边天都是火红火红的,许多的百姓流离失所,大街小巷中口口相传。
陛下无德,天降祸事。
而他们这种保持中立的文臣却是半点都阻止不了,边境的武将也是传来急报:瑜国也遭鼠患,正欲举兵。
内忧外患,坐在帝位上的小皇帝根本难以担当大任。
当初先皇那样荒淫无道,却还是能将宁王等流震慑住,可如今……难道真是大厦将倾了么?
谢之逸心思百转,百年世家,莫不是真的也要随着这历史的滚滚洪流毁于一旦吗?
然而他愈急,王清眠的面上便是愈淡然,看得谢之逸心中更是烦躁几分。
“清眠兄!”
王清眠斟茶的手一顿,那升起袅袅烟雾的茶水落出几道不和谐的弧度来,王清眠轻轻摇摇头。
“之逸兄,何必着急呢?”
他似特别惋惜这被毁掉的茶水一般,微叹一口气将那茶水换掉,又招招手让伺候在一旁的婢女去斟茶,这才抬起眼来。
“这锦朝又不是没人了,何苦为难我们这些文臣呢?”王清眠似不甚在意的模样:“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我们这些人倒是操个什么心呢,淡定淡定……”
“清眠兄,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呢?”谢之逸一愣,怎么可以这样呢?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谢之逸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清眠兄本就是天子帝师,若是小陛下……清眠兄将如何自处?”
之前在朝堂之上,宁王可是半分颜面都不曾给王清眠留过。
无论王清眠提出什么政策,宁王都是全盘否定,若不是小皇帝一直对王清眠信任有加,先皇给小皇帝留下了紫衣卫,恐怕这大锦朝的天早就变了吧!
“之逸兄,我能有什么?说句不敬的话,难道宁王还能弑君么?”他眉头一扬,恍然间谢之逸又看到了那个一腔孤勇的青年才俊。
然而仅仅是一瞬间,他的神态又颓然下来,眉梢眼角全是安于现状的懈怠。
“更何况,我家子瑜还在为国尽忠呢,宁王殿下就算不看在我这些年兢兢业业辅佐小陛下的情分上,也该念着子瑜的好吧?”伸手接过婢子递过来的茶,王清眠挥挥手,闭着眼睛轻啄一口,眉梢间更是惬意。
“你……子瑜,是不是早就投靠宁王了?!”谢之逸又惊又惧,惊的是王清眠竟然早就找好了后路,惧的是难道锦朝真的要亡了么?
他以为这些年王清眠就算是人人喊打,可是他的心中依旧是那个“天子呼来不上船”的不羁青年。
那时候醉卧画舫不听眠,揽月摘星多恣意。他们是在市井中相识的莫逆之交,谢之逸以为他们这跨越门阀的交情可以天长地久。
所以在众人皆对他口诛笔伐时,在众人皆言他魅惑于主时,当众人皆语他大逆不道,弑君谋逆之时,谢之逸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为国的一片赤子之心……
可是如今再见,谢之逸却是不能确定他心中的那个“清眠兄”,是否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人了。
若是,为何他悄悄相见,却要作如此姿态?
可若不是,难道一个人的心志真的会在流言蜚语中悄然改变吗?
在谢之逸庄重的目光下,王清眠轻轻嗤笑一声,重重的点点头。
“是……”
一个在眼前迅速放大的拳头打断了王清眠的话,脸侧充血带来生动的疼痛,王清眠歪在地上,手中滚烫的茶水溅洒在手臂上,灼热逼人。
但是他的唇角却是勾起了漫不经心的笑容,眉梢间的神色没有半分变化。
“王清眠,我不允许!”谢之逸红着眼眶,神情看上去像是要吃人。
他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撑在桌沿边,一字一顿。
“我们当初说过什么!”
“咚!”
而回应他的却也是在眼前极速放大的拳头。
像是要把这些年的隔阂统统化作拳头上的怒意,两人你来我往,只攻不守,拳拳打在脸上,没一会儿功夫守在书房外面的小厮婢子们便见到谢之逸全脸挂彩,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之后机灵的小厮才冲进书房,见自家老爷一张脸青青红红的煞是好看,皆是驻足不敢前行。
“收拾一下吧。”王清眠用滴血的手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含血的唇角要弯不弯,看起来哭笑不得。
众人不敢说话,只得默默收拾。
“下去吧。”不知何时站在书房门口的王夫人淡淡挥手,眉目宛然看着屋中的一片狼藉。
她步步生莲,手中的香帕轻轻擦拭着王清眠脸上的血污。
一如之前他们初见时,一身布衣的王清眠眉眼间全是少年的意气风发,尽管是被打得鼻青脸肿,但是那嘶嘶抽痛着的笑容与眼前这个颇有些颓态的男子重合在一起了。
“宁娘。”王清眠握着那只手,轻轻蹭了蹭。
“嗯,我在。”
“你后悔吗?”有些小心翼翼,王清眠不敢抬头看宁娘,“这些年,你后悔吗?”
后悔抛弃山神的身份跟着自己这样一个空有一腔孤勇的文弱书生,后悔这些年来忍受日日的折磨吗?
正在擦拭的的手一顿,宁娘看着眼前这个跪坐在地上的男子,之前佯装疯癫的神色不在,转而温柔起来。
“那你后悔吗?”
后悔娶了自己这么一个山精山魅,后悔再也没有正常的生活吗?
“我有什么后悔的?”王清眠抬起头来,看着宁娘,眼中一片温柔。
王清眠环着宁娘的腰,深深吸了一口气。
“大厦将倾,多少钟鸣鼎食之家都会被连根拔起……还好我们不是……”
“幸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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