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去见了那丫头,轮回之境之所以会亲近她,也是这个缘故。”琴弦轻轻拨动,一曲扰动人心弦。
“不可能,阿漓……阿漓只是……”
“她的确是彼岸花的原身,但是她的心脏,你可知是什么?”
“什么?”
“轮回珠。”
轻轻巧巧的三个字,像是一道惊雷落到顾九卿的耳畔,他身子晃了晃,一个不稳坐了下去。
嗓子发涩,顾九卿颤颤巍巍的手哆嗦着去拿桌上的酒杯,好不容易送到唇边时,酒杯中的酒便只剩一小半儿了。
紫槿摇摇头,道:“我以为小九你早就知晓了。”
“我……只是猜测轮回珠可能与阿漓有关系……紫槿帝君,你是如何知晓的?”教他如何敢相信,叶朝漓本身便是轮回珠为魂的妖魅,让他如何敢相信。
紫槿淡淡摇头,“你动情了?”
顾九卿痴痴愣愣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当初孟婆让这丫头前往人间收集二十四时令我便有所怀疑,二十四时令,本就是掌轮回主四季的东西,更何况轮回之境……当初白泽身陨之时,不就是在黄泉之上么?”
他的声音藏着几分微不可察的痛楚,“这个我不可能记错。”
事实如同是板上钉钉一般不可否认,顾九卿也便明白了紫槿的意思。
他低垂着头,手指颤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之前,他还在与叶朝漓说着要一起看扬州的满城烟火,可方一分别,竟是要让他们刀锋相向了么?
那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眸像是种进心里一般,顾九卿一想到要自己亲手阖上这样绚烂的眸子便觉得不忍。
“小九,你该知道,寒玉剑为何为寒玉剑……”紫槿的拳头拽紧,“当初它将轮回珠剥离,如今想要带回,也便只有它。”
当初是白泽亲手剥离的,如今只能由顾九卿亲手找回,其他任何人都不能使用寒玉剑,使出当年那一招。
也只有寒玉剑与寒冰剑才可以……
“为何寒冰剑会在阿漓手中?”
“不知,也许是轮回珠的缘故,使得寒冰剑自动寻主吧。”紫槿淡淡阖眸,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可以吗?”
至始至终,紫槿所关心的便是顾九卿能不能下手……
“我……”顾九卿垂眸,“我不知道。”
紫槿微叹一口气,仰头饮尽杯中之酒,“叮”一声,玉磬相击,像是打碎最后的伪装的一锤。
“那便让我来吧。”紫槿话音一落,顾九卿便觉得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了。
心中有着汹涌澎湃的恐惧在心底翻滚,顾九卿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眼前的叠影晃晃隐约。
“紫槿帝君……不行。”
“轮回花开,黄泉上涌。天倾将欲,碧落成城……”轻轻的梵音在耳边响起,顾九卿困倦地终于闭上了眼睛。
“待找齐二十四时令之后,杀了她……”
“杀了她……”
“……”
顾九卿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客栈中了,玄机正端着一盆水从门口进来,见顾九卿撑起身来,赶紧把他扶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顾九卿以手抵着额头,有一种宿醉之后的感觉,钝钝的疼痛,直击心脏,又觉得心中空空荡荡的,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
“顾公子,今晨我看到你的时候,便已经躺在床上了。”玄机将手中的毛巾递过去,低眉顺眼,“有一个紫衣姑娘送你回来的。”
“宣魅么?”顾九卿揉揉额头,眼中的迷惑一闪而过,“我到底是怎么了?”
他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不搞清楚这疑惑的出处,会有大事情发生。
玄机唇角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半晌之后,她将手中的毛巾送了过去,低低说道:“姑娘回黄泉之境了,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
“阿漓回去了?”顾九卿的心头猛然一跳,“你怎么不早说?”
“我……”玄机欲言又止,“我,顾公子你要不就在这里等姑娘吧?”
“怎么可以?!”顾九卿草草洗了把脸,“玄机你就在此处等我们,我去黄泉之境。”
话音一落,顾九卿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房内。玄机拿着毛巾的手一顿,万蚁噬咬的疼痛突然袭来。眉宇的痛楚搅到心间,玄机无力地蜷缩在地上,但是脑中却是一遍遍响起之前云凉阴狠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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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色的黄泉之境,天际有些许青蓝色的磷光慢慢从忘川河上挣扎着往上逃窜,而两岸火红色的彼岸花左右摇曳着,像是漫天的萤火从地下爬了出来,凄美而惶恐。
叶朝漓站在黄泉之境的入口,看着那已经被破坏得一塌糊涂的入口,心中的戚慌如同野草疯长一般。
叶落姐姐……
身影一掠,叶朝漓的身影消失在入口处。
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云凉的身影便出现在入口处,在他的身后,一个白色衣衫的男子紧随其后。
“白羽呀白羽,你说顾九卿要是知道你与我同流合污,他该会有多伤心啊。”
云凉看着白羽没有表情的脸,心底一阵畅快。
“废话少说,你不是说你知道观主他们在何处么?”白羽眼眸中的愧疚之意飞快掠过,“我说过了,我可以帮你提纯黄泉之境的恶鬼,但是你若是骗我,我定不会放过你的!”
身上的衣衫无风自动,紫色透明的火焰腾空而起。
云凉笑意盈盈的脸一僵,道:“放心,该你的绝对不会少。”
说完,两人的身影也消失在入口处。
漫天的磷火在黄泉之境的上空飘荡,歇斯底里的嘶吼声在耳畔回荡,叶朝漓极快地穿梭在其中,看着那一张张怨毒至极的面庞,手中的寒冰剑一刻也不停,直接灭杀。
这些魂魄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还不如送他们入黄泉。
而更高的地方,一如当年,全然都是银色盔甲的天兵天将。
他们冷眼看着下面的动乱,手中的长矛严阵以待,但是眼中却满满全是戏谑之色。
与往昔那一幕一模一样,叶朝漓眼中戾气愈来愈重,手中的动作愈来愈快,剿灭的魂魄在一里之外便魂飞魄散了。
一人一剑,势如破竹,往黄泉之境的深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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