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卿顾》第两百九十九章 紫气东来,凤凰于飞(2)

    白泽叛逃了,这个消息传到紫槿的耳朵里的时候,他正在后院埋下那几坛桃花酿。闻言手一抖,一坛桃花酿便惨然落地。
    清冽温纯的酒香四溢,紫槿愣了好半晌,才抬起头,“你说什么?”
    紫槿不明白,为何他的小朋友会叛逃?
    他那样出色,那样耀眼,翻手间便可以降了饕餮,转眸间便可以令万众俯首。
    紫槿心底是骄傲的,“吾家少年初长成”的喜悦让他忘乎所以,在没有知会白泽的情况下,他便一意孤行将白泽推上了至高无上的神帝的位置。
    可是他的小少年却是没有表现得很开心,抬脚便冲进了九霄云殿。
    “紫槿,你为什么要让我去做什么神帝?”
    紫槿垂眸,强忍住心底的不舍,道:“你能力如此,自然也该承担应该承担的义务。我将你带回来,养你一场,为的就是这一天。”
    “你将我带回来,就是为的这一天?”白泽脸上涌现出一丝讽刺,一字一顿问道。
    紫槿不敢抬头看白泽,垂着头“嗯”了一声。
    “看着我,紫槿,然后回答我。”可是这一次白泽却是异常强势,说着上前两步,蹲在紫槿的面前,“看着我的眼睛。”
    紫槿狼狈地侧身转眸,始终不敢看向白泽的眼睛。
    他害怕那双如小鹿一般温润的眼睛中会包含泪水,却怕那双眼睛中会有其他莫名的情绪。
    “自然如此,不然你以为呢。”紫槿抿抿嘴。
    “如此,如你所愿。”
    低低的应声在耳边响起,轻快的步伐渐渐远去。紫槿捂住自己的心口,感受那“砰砰砰”的心跳声越来越快,他的眼中又浮现了一丝迷茫。
    “我这是怎么了?”
    从那以后,白泽很久很久都没有到九霄云殿来,即使是过来,也是冷冷淡淡,自顾自逗弄自己的小狐狸。
    而后来,白泽便辞了神帝的职责,将天君蓝梧推上了至高无上的位置。
    那时候,紫槿又见到了白泽如小鹿一般懵懵懂懂的神情,以及那神情中暗藏的几分欢愉和解脱。不知为何,紫槿心中也似送了一口气一般。
    仿若如此,他们又可以回到以前的相处方式。
    而现在,白泽怎么就突然叛逃了?
    紫槿愣愣看着那打碎的酒坛,突然就想起了几月前的一桩旧事,是他密不可提的旧事……
    那一天,白泽怒气冲冲地冲进九霄云殿,为了那元始天尊与小狐狸的事情,厉声质问于他。
    他心中酸楚难耐,说话间也便带了几分火气。一向温和严谨的紫槿帝君,竟然也有一天会与旁人大打出手,他们打得难分难舍,一路将屋中所有的东西都甩了个干净。
    而白泽越打心中越是委屈,出手间更是没有了分寸,一个大力推拉,紫槿便栽倒在床上。
    白泽则驾轻就熟地爬上了床,将紫槿的双手掐住,怒目而对。
    “紫槿,你竟然打我!”白泽瞪着眼睛,说话间眼睛一眨,一汪山泉便浸润了眼眶,看起来更是可怜巴巴的。
    “我……你先起开。”紫槿绷住脸色,觉得自己不能将白泽给惯坏了。
    “哥哥!”白泽咬了咬下唇,又唤了一声。
    紫槿的身体一僵,脸上飞快涌上一抹绯红,嚅嗫了半晌,兀自咬破了自己的唇瓣。
    白泽的目光愈发的幽深,紫槿恨不得能够找个洞钻进去,他挣了挣手,却发现自己不知怎的竟是半分力气都没有。
    “白泽,你……”
    话音未落,温软的唇落到额头上,紫槿的脸“唰”的一下便如同是虾米一般,红得快要熟透了。
    白泽吻得近乎虔诚,在紫槿僵住的瞬间,他亮晶晶的眸子又落到那微肿的嘴唇上,轻声唤道:“哥哥。”
    紫槿“唰”的一下回过神来,六神无主地一把将白泽推开,反身便坐了起来。
    后来他们似乎还争论了些什么,可惜紫槿一个字也记不得了。
    唯一记得的,便是那温软的唇的温度,教他心神荡漾。
    后来,白泽的行踪难测,行事更是难测。紫槿心底有那么多的担心,却是抹不下面子去找白泽。
    从来都是没皮没脸的小破孩儿突然有了自己的心思,紫槿很是不适应,他日日沉浸在这桃花酿中,想着或许等着桃花酿能够入口的时候,这小孩子的气也该消了吧?
    可是等到的消息,却是白泽叛逃的消息……
    站在黄泉之境上与白泽兵刃相见的时候,紫槿还觉得难以相信。
    “白泽,你……不回来了吗?”
    对面白泽仰天大笑一声,神情飞扬,肆意张扬,恍惚间紫槿又看到了那个脏兮兮却恣意宛然的小孩子。
    “紫槿,我就知道,来的人会是你。”
    白泽见紫槿愣了愣神,眼眸一暗,继而又勾了勾唇角,假假的笑了声,“来吧,看看我们谁强谁弱好了。”
    刀光剑影,灵力飞溅,紫槿都不记得自己与白泽交手的过程了,而最后那穿心一剑,却是犹如极慢极慢的镜头慢放一般,在他夜夜难眠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一剑,白泽是故意的……明明可以轻而易举躲开的,可是他偏偏没有。
    当白泽含笑倒在自己怀中的时候,紫槿听见怀中的人轻声嘱托道:“等我回来,我们那时候……”
    那时候可以怎么样?
    这没有说完的后半句就像是一只蚂蚁,时不时在他心间爬过,惹得他畅想。
    紫槿一连喝了好几杯,他的酒量本来就浅,每每喝酒都是小酌片刻,唯独一次喝醉还是在白泽的生诞上。
    那一次……他想起来了,有个人躺在他的身边,他与那个人十指相扣,他听到那人絮絮叨叨在吐露自己的心意,那个人的唇似乎在他的唇边流连,那个人的语气中似乎有几分深藏心底的痛楚。
    紫槿怔怔看着手中琉璃玉净的酒杯,看着那酒杯中清冽动人的酒酿,突然笑出了声。
    原来那么久远之前,白泽就已经明确地告诉自己了啊……
    是他,一直往后退,退到退无可退,封死了他们之间所有的退路,是他逼得白泽走上了这样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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