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起疑
赵隼显然大吃一惊,下意识顺着他的话,抬了眼皮往楼上扫过去一眼:“主子,要是叫二姑娘知道了”
“所以不叫你惊动了人。”黎晏左脚在地砖上轻一踏,站起了身来。
赵隼往后退小半步,同他拉开距离,等他站直起身,又迈开腿往门口的方向步过去时,赵隼会意,便立时跟了上去。
黎晏话没多说,直到出了门,往客栈前头的小院子站定住,两只手交叠着背在身后,他远远地盯着客栈大门口的方向,出神良久:“阿鸾曾经跟我说过,孙夫人在怀她那会儿,魏业十分的紧张,请了数位名医于魏家小住,就为了看顾孙夫人的胎,可生产时,还是难产而亡。我从没有怀疑过什么,可是现在想来”
他顿了声,回头去看赵隼:“你觉得这正常吗小时候咱们在京城,魏业是个招摇过市的人吗”
赵隼思忖须臾,到底摇了头:“魏老爷那时也喜爱奢华之物,但并不那样招摇,往往得了好的,虽也会拿出来设个宴供达官贵人一同赏玩,但更多的时候,是为附庸风雅,而不似其后在齐州这些年,只是为了炫耀。”
“这便是了。”黎晏的面色已然十分不好看,“他既不是招摇的人,孙夫人也不是怀的头一胎,何至于要他紧张至此。而一向身体无恙的孙夫人,又怎么会在生产时难产去了,留下阿鸾一个呢外头的传言虽不中听,可我每每想来,又觉得说出这些话的人,字字诛心,竟全似正经道理。这么多年来,魏业总是做出一副挚爱孙夫人的姿态,仿佛他结发之妻,便是他毕生所爱,当年娶章夫人为平妻,全是无奈之举,且从头到尾,他也并未多高看这位章夫人。他既爱极了孙夫人,孙夫人是为生阿鸾去的,他还能这样疼宠阿鸾”
男人的心思,男人们总是最懂的。
不要说黎晏,赵隼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以前他们总是说,这是爱屋及乌,可要仔细想想,魏业每每见到魏鸾时,尤其人家都说她长得那么像当年的孙夫人,难道说,魏业心里头就真的一点儿伤怀也没有一点儿怨怪也没有吗
魏家几个孩子,从魏子期和魏鸢这样的正头嫡子嫡女,再到下头温氏生的那一双庶出,眼角眉梢,都能看得出魏业的影子,可真的就只有魏鸾,一丝相似之处都没有!
眼下出了门,赵隼说话也敢大声起来,横竖是知道魏鸾这几日不出门的,总归不会听了他们的话去。
黎晏的吩咐他听明白了,其实说穿了,是心里存了疑影儿,到底外头的话,人家说的有模有样,实在叫人不能不信的,眼下只是生气,等气性过了之后,冷静下来,想人家的话,真是全无道理的吗
可怎么查呢,就怕
赵隼略抿了抿唇:“主子,奴才还是方才的话,万一惊动了二姑娘,叫二姑娘知道您去查当年孙夫人在京中为人行事”他拖长了音调,越发把头低垂下去,“二姑娘要觉得您起了疑心,旁的倒都还好说,唯独是疑了孙夫人人品这一样,您怎么说,恐怕二姑娘也是不会听的。”
黎晏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呢
魏鸾从没见过亲生母亲,但对孙氏的感情,却是极深的。
小的时候她自责,那会儿元乐欺负她,总是会拿她克母来说事儿,后来广阳王殿下责斥过元乐几次,她好似渐渐明白过来,这样戳人痛处是不对的,同魏鸾道了歉,也再没说过这样的话,但小小的人儿心思重,小孩子往往才最愿意计较和当真,打那以后,魏鸾时常都记着,是她克死了自己的生母。
等到年纪再大些,章氏为母不慈,魏鸾的心底,对生母的依恋也就越发浓烈起来。
那样的感情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的,不管他再怎么捧着魏鸾,真疑了她生母人品,叫魏鸾知道的,大闹一场自不必说,只怕从此要与他生分,也未可知,总之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哄好揭过去的。
但这次的事情,如果不弄个清楚明白,却又叫他如何宽心
难道任凭外头流言四起,恶意中伤,他却只是充耳不闻,当做不知,什么也不管了吗
“赵隼,这样的话,究竟是什么人放出去的,你心里有没有数”
赵隼一愣:“主子,先前怀疑过陈家,可如今看来,又不像是陈家,您问奴才有没有数”他面露为难之色,“奴才蠢笨愚钝,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这样子心思歹毒了。”
“所以我叫你去查。”黎晏深吸口气,“如果说,孙夫人当年在京中时洁身自好,今次的流言真的只是恶意诋毁,那自然再从别处下手去追查。但要是真应了流言所说”
黎晏眯起眼来,目光却没有再落到赵隼的身上去。
连他自己也陷入了沉默中,好半天才重开了口,把前话捡了起来:“昔年京中事,知道的如此清楚,那就从当年在京中的、同魏家结过仇的人身上去查,其实查来查去,还得归结在陈家身上,只是京中人多,当初眼红魏业的人也多,我叫你暗地里别惊动了人,为的也是这个。京师之中,卧虎藏龙,惊动了谁,都不好,再者说,让你压着点儿,不就是防着你们没个轻重,惊动了阿鸾吗”
赵隼干巴巴的吞口水,可这天下事,从来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
眼下主子是这么说,将来真要闹的二姑娘知道了,担罪责的就还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
难,做人家的奴才,横竖都是一个难字。
黎晏看出了他的不情愿,斜着眼又咂舌叫他:“怕将来真出了事儿,我拿了你来问话”
赵隼脖子一缩,忙说不是。
黎晏却笑了:“你从小跟着我的,迁怒谁,也迁怒不到你,你交代几个靠谱的,又有什么不放心我都没怕,你先怕了你办事一向那样有分寸,这点小事儿却办不好了吗且不要说阿鸾目下在湖州,便是这里的案子了结了,我们回到了齐州城,她与京中不往来,谁又能给她递这样的话”
他说得也有道理,只是赵隼的那颗心,就是放不下,不过他自己也知道,主子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实在是高看他了,好歹算是解释了两句一样,他要再扭扭捏捏的,那就真成了不知好歹的刁奴,也对不住主子的这份儿器重与信任。
却说魏鸾那里一味的竖着耳朵要听他们主仆之间的谈话,可听了一半呢,没声儿了,她真是不愿意出门,打发了尤珠到外头去看,这才知道,一楼的大堂中,早没了主仆二人的身影。
她知道黎晏,既特意拔高了音调叫她听,那就不会无缘无故的从一楼大堂跑出去,后头的话,摆明了是不叫她听了。
魏鸾在屋中来回踱步,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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