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谢黎抓着被子,小声诺诺道,力气之大,将被子生生撕扯开来。
“阿黎。”萧逸神情一痛,刚往前走了一步,谢黎便猛地大叫一声,“唰”的一下子冲下床来,没头没脑的就像往外冲去。
萧逸一把抱住她,谢黎瞪大了眼睛,死死咬住萧逸的胳膊。
紧赶慢赶从药房赶过来的清尘站在门口,目瞪口呆。
直到萧逸微不可察的闷哼一声,清尘才赶紧上前,在谢黎的眉间刺了一针。
谢黎身子一软,昏睡过去。
“怎么回事”清尘皱紧了眉头,“谢黎怎么会突然发疯”
萧逸冷冰冰的睨了眼清尘,“谁发疯了”
“……”清尘摸了摸鼻头,“到底是怎么了”
惊蛰泪眼婆娑,“姑娘突然就醒了过来,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见两个小丫头也吓得不轻,清尘心知问不出什么,便只能自顾自上前,掀开谢黎的眼皮,又把把脉,仔细查看。
被谢黎狠狠咬了一口的萧逸却是呆呆站在原地,脑海中不断浮现方才谢黎伏在他怀中说的话。
“不要过来……逸哥哥……萧逸,你救救我啊……”
“谁来救救我……”
这些残酷的梦呓,突然和萧逸最不忍回想的画面重合起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佛说人有轮回,前世裂魂今生现……
难道是她吗
怎么可能
萧逸用力甩甩头,将脑海中那个荒谬的念头甩了出去。
她已经死了,他没能救她,肯定是自己大惊之下产生的错觉!
对,一定是错觉!
“喂,萧逸,你怎么了”清尘瞧见萧逸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疯狂之色,也是唬了一跳,赶紧反手一针,夺回了萧逸走失的神智。
“谢黎……谢黎怎么了”萧逸回神,一叠声问道。
清尘叹了口气,“不应当啊……我再研究研究。”清尘嘟嘟囔囔的绕过萧逸,转身回到床榻之前。
萧逸的目光落在床上,突然跌跌撞撞往外跑去。
“禅师,你再仔细同我说说裂魂之症。”萧逸急急道,“什么前世今生,有没有依据,有没有可能”
无良禅师手中的佛珠转不动了,定定的看了萧逸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声。
两个时辰之后,谢黎终于幽幽从层层梦魇中醒了过来。
眼中尚还残存着惊惧之色,谢黎下意识动了动身体,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着。
抬眸看去,萧逸双眼充血的望着自己。
“萧逸。”谢黎轻声唤道,嗓音沙哑,像是隔了千山万水,前世今生的一声呼唤,带着久违重逢的久违和欢喜。
“卿卿……”不知怎的,萧逸张口唤出了谢黎的小名。
谢黎竟也不觉得奇怪,唇角一勾,一个温温柔柔的笑便浮现在这张苍白的脸上。
“我饿了……”两人相望半晌,谢黎突然道。
“姑娘,饭菜已经端上来了,是特意从饕餮楼送过来的。”惊蛰抹了把眼泪,笑道,“姑娘就像是打了一场仗一样,奴婢就知道姑娘会饿的。”
白露也在一旁红着眼睛点头。
“我们吃饭。”萧逸交握着谢黎的手,“吃完饭就没事儿了。”
“嗯。”浑身黏黏糊糊的难受,但是现下吃饭比较重要。
在三人小心翼翼的目光下,谢黎却是不管不顾的大快朵颐,三两下便吃了两小碗米饭。
“你们不吃吗”包了一整口饭,谢黎含糊道。
萧逸爱怜地摸了摸谢黎的额头,轻声道,“我们吃过了,你慢点吃。”
萧逸的眼中似有满天星光在闪烁,无限温柔又无限璀璨。
于是乎,谢黎几乎是有些小心翼翼的夹了一筷子菜,送到萧逸嘴边,“试试,很好吃的。”
就着谢黎的手,萧逸微微张了张嘴,丝毫不嫌弃那筷子是谢黎用过的。
“好吃。”直到萧逸这话出口,谢黎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没有使用公筷,一张俏脸“唰”的一下红了个通透,只能低着头装鹌鹑。
就在此时,传来一阵轻轻的扣门声,几人回望过去,竟是无良禅师。
“谢施主。”无良禅师眉目温和的站在门口,双手合十,那串佛珠正稳稳当当的挂在手上。
“禅师。”萧逸站了起来,惊蛰和白露也赶紧上前,一左一右簇拥着无良禅师。
谢黎眨眨眼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吗
谢黎迷迷糊糊的神情落入了无良禅师的眼中,他也微微一愣,才轻声问道“世子未曾告诉谢施主,贫僧此来的目的”
谢黎瞪着眼睛,摇了摇头,转头去看萧逸。
萧逸上前,又摸了摸谢黎的头发,就像是给小猫咪顺毛一样,谢黎心头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果然,萧逸轻声道“阿黎,我请禅师替你看看病,可好”
谢黎下意识摇摇头,“我没病,我哪里生病了……你们……为什么要用这种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我”
谢黎后知后觉的发现,惊蛰和白露满脸的泪痕中也带着无尽的担忧。
莫不是……自己跌入梦魇的时候,喊出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浑话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想到此处,脑仁又觉得有些刺痛,谢黎突然便恼怒起来,将手中的筷子一摔,霍然起身。
“你们什么意思”谢黎的脸色很难看,带着冰冰冷的疏离看着三人。
萧逸心头一疼,张张嘴“阿黎,我们只是……”
满眼的心疼刺痛了谢黎的心脏,这样的眼神似曾相识,在梦中最紧要的关头,这个人破门而入,带着满身的风雪而归,一身肃杀的黑衫罩血,也是这样心疼焦急的眼神……
谢黎心头一软,再抬眼去看无良禅师,却发现无良禅师一副平和安然的表情,这种平和安然下,带着故人归来的释然和欢喜。
他难道发觉了自己的身份
荒谬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谢黎咬了咬唇。
“阿黎,禅师曾经看到过身患裂魂之症的人,你……心中是不是特别害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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