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游纪》第十一章 会说话的镜子

    魂登孽镜现原形,减字偷文暗补经。阴律无私实判断,阳人作恶受严刑。

    ——孽镜台前无好人!

    站在一丈高台之下,仰望着台上那十围落地大镜,我心神俱震。

    这处空间真的怪异的厉害,这栋大厦也当真风格诡异。谁能想到,在走廊尽头之处,却原来真的有一处如此十米见方的宽广空间。

    “孽镜台......”

    我喃喃念叨,目光望向那大镜左侧,一处就好像古代衙门所在,那门匾上金字提书,写的是:阴间司地。

    门两边的石梯台上,还竖有写着‘肃静’、‘回避’之类正楷的牌匾。

    孽镜台就在这衙门的右首处,位置在摆放鸣冤鼓那里。

    此刻,那衙门大门紧闭,弥漫着一股沉重肃穆的气息,除了我自己灵魂的喘息声,再也听不得一丝一毫的声响。

    “登台,过镜,断业果。”

    牛大头早没了早前种种繁杂情绪,他一脸严肃,如此在边上开口正声说到。

    我怔了证,不由自己的,顺着牛大头的话音,冲石梯抬起了脚步。

    一步,两步,“啪嗒”,“啪嗒”,牛大头跟在我身后,他皮鞋梆子踩在被踩磨得锃亮的石梯上,响起死寂之中唯有的一点声响,气氛,压抑,而厚重。

    暖色调的渲染,却并没有让我有一点点温暖的感觉,那衙门口高高垂挂的两顶大红灯笼,反倒让我越发的感觉此刻场景的毛骨悚然。

    终于,在短暂而压抑的沉默之后,我立身在了那巨大的椭圆形落地镜前。

    牛大头跟在我身后,他的话音庄严而凝重,“人世因,阴界果,因果孽业,尽有己种,因有己偿,孽镜台前,魂非形魄,一世因果,皆照于前!”

    哗啦一声,一道刺眼的光束随着牛大头的话音落罢,飞快从镜中射出,但这光,却并不刺眼,它当头照在我的身上,正在我茫然无措的时候,突然,眼前豁然开朗,场景变化,飞速转变,如同过电影一般,几个呼吸闪掠,就让我以上帝视角的身份,彻底的回顾了一遍我这短暂而匆匆的二十数载光阴。

    一些我早已淡忘出记忆,甚至我根本没有记忆之时的画面,匆匆而过,就像压缩的电影,飞快的回放着我的一生。

    开始,画面中,那是一间普通的县级医院,一个年轻的男人兴高采烈,正抱着襁褓之中的婴儿,呵呵逗乐,向躺在病床上一脸疲惫却嘴角含笑的女人笑着,乐得合不拢嘴。

    那个婴儿,毫无疑问,该是我无疑,而那对年轻的男女,不出意外,是我的父母。

    我心里一酸,突然一阵难受。

    牛大头的话音,从电影外传来,没有一丝波动,严肃而冷清:“婴孩初降,鸿蒙未开,故不知何为善,亦不知何为恶。”

    画面一转,几年岁月仅只一挥间,那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我’,正伙同另几个小孩,哈哈起笑着,把一只毛茸茸的小鸭子往水缸里淹。

    牛大头像是一个视频解说员,让本来无声的电影充满了不和谐的配乐。

    “鸿蒙初化,灵智窦开,无是非,无善恶,当事,不由己过,罪在教失,善不由己,过责自省,常曰:父母当庭,育后予德,父母愚教,则任罪由之。”

    我很直接,“不懂。”

    牛大头“哦”了一声,“简单意思是,刚开智的孩子,没是非,没善恶观念,一切都是父母长辈教育的后果,所以虽然种因在自己,但业果很大一部分在教育的根本之上,换言之,在还是空白一片的孩子身上出现业果,虽然因由他种下,但业果是报在其父母辈长者身上。”

    我叹了口气,真特么是真理,每个人刚出生时都是干干净净的一张白纸,但后期所得不同,也就有了善,有了恶,有了错,有了对,善有善得,恶有恶失,是非界定,因果报应。所以说,启蒙教育很重要啊,重要到几乎可以决定一个人的一生命运。

    但是我仍然忍不住吐槽,“人是万物之灵,这也算恶不是都说这些投成了畜生道的,上辈

    子都是大奸大恶之辈,这辈子来还债吗”

    牛大头沉默片刻,反问道:“什么是万物之灵得道者论贵贱还是逞恶者求坦然”

    顿了顿,牛大头不屑道:“强盗逻辑,是因为主动始终掌握在了他们手里。”

    我沉默,诚如其言。

    牛大头沉声,“偿报在因,得果在天,孽因业果,偿还的是天道,印证的是天道法则,孰是孰非,天道自有定论,该是何种偿报,上天自有裁定。”

    牛大头摇摇头,“乃以为,地府便能主宰一切不,我们只是天道法则的执行者,天道,才是裁决者。”

    “天道”

    我迷茫,因为我不知道这虚无缥缈玄之又玄的东西,到底是一种什么存在。

    “对,天道。”牛大头回答我。

    我问,“那天道,到底是什么”

    牛大头的回答很简单,“不知道。”

    我:“......”

    “如果我知道,我也不可能还在这里和乃废话了。”牛大头就是这么直接。

    我果断的忽略这个问题。

    很快,我这短暂的一生很快就回放完了。

    从孩童般的胡闹,到小学,中学,高中,大学,从小事诸如踩蚂蚁,到骂人,打架,争强斗胜,还有什么背后议人长短啊,挑拨人家情侣分手啊,还有那些精辟的烧女同学辫子,捉弄老师,戏耍开房舍友,街边胡乱美女搭讪,诸如此类,事无巨细,就好像一台大功率记事本,什么杂七八糟的劳什子破事儿,一大堆。

    最后,玻璃镜面竟然如同电脑显示屏一样,还排列了好几行数据,诸如:

    共杀生33850条,括号六畜xxx、蛇虫鼠蚁xxx、后面又破折号分主动xxx、无意xxx;

    共乱论口舌7893次,分主观意愿xxx次、附和他人xxx次;

    共诓骗、欺辱、凌弱他人是非34660次,主观意愿xxx次,随从犯谋xxx次;

    诸如此类,我咋舌,原来我这短暂的一生,竟然能如此具体化的用这么多的数字详细标明。

    牛大头看了看镜中呈现的数据,又掏出他西装兜里那张荷花秀手帕,小心的擦了擦手,点点头,“还行吧,大恶不显,小恶尤略,不用在意,这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例行公事”

    牛大头又点点头,“如今制度改革,凡是阳世亡魂,自然都会来着孽镜台走一遭,乃要知道,每日里阳间要死那么多人,咱们地府鬼力资源有限,是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挨着翻生死薄的,不过也不是什么鬼,都要来此,其它地方,也是有孽镜台的。”

    牛大头咯咯一笑,我鸡皮疙瘩立马起来,他却自顾得意道:“这样多方便,谁死谁来照一照,生前是行善还是作恶,都一清二楚,还免了差错。”

    “那照你说,以前都不是这个路数”我好奇。

    牛大头回到,“那是自然,以前程序可复杂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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