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河北袁买!”
邺城将军府中,偌大的会议厅内此时齐聚着河北四州的才俊之士,袁绍坐在上首,听闻沮授的报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虽然沮授未向他请示,便允许袁买的“胡闹”,让他心中稍有不快,但是和结果比较起来,就算不上什么了。这一点上,确实显现了袁绍性格的两面性,一方面袁绍性情宽厚,有包容四海之心,但另一方面,对于喜欢的人与事,袁绍总过于放纵忍耐,这也是导致袁绍集团内部隐隐不稳的原因之一。
袁绍情不自禁地从主位上走下来,在一众谋士的注视中,快步到厅外庭院中,抬头向南方望去。他的目光随着天空中的云朵,缓缓飘荡,仿佛想要跟着云儿去往南面,去到袁买身边。直到那云团远去再看不见踪影,才意犹未尽地收回了目光。
袁绍又想到了曹操,这个前半辈子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老弟,就在六年前,还几乎要收纳于麾下,可如今他早已没有从前的恭顺,眼下彼此更是水火不相容。袁买能在曹操眼皮底下为他涨了脸,又救走了刘备,胜过一场大捷,令他如饮甘霖,相比之下,徐州之失,反倒不痛不痒。而后袁绍又有些诧异,自己的小儿子,从小放他自己练武,也不觉得有多厉害,没想到一别两年,竟有如此本事。千军万马间如入无人之境,日后定然能成为他几位哥哥的好帮手,真是天佑袁氏。
沮授看着袁绍仍在外沉思,也大致猜到了袁绍心思,刚接到前方暗子的急报时,他也不免一阵心惊肉跳。他虽同意了袁买的行动,却未料到会出现如此危险的情形,幸亏袁买确实本领了得,不然他委实难以向袁绍交代。
不过事已至此,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沮授收拾心情,快步走到袁绍身后,咳嗽了两下,提醒道:“主公,如今小沛已失,下邳被困,刘备败势已定,恐难以坚持几日。须速速下定决心,不然悔之晚矣!”
然而,袁绍好似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全然没有半点反应,沮授心中大急,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许攸见状,走到沮授身旁,轻轻按住沮授肩膀,朝他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贴近袁绍轻声说道:“买贤侄此番威震曹营,正是上天预示着本初必然能打败阿瞒,天意昭然,何不速速进兵,一鼓而定”
许攸身材瘦小,其貌不扬,却喜好锦衣玉服,一双狭小的眼睛内透着精光,时不时虚抚一寸山羊胡,城府深不可测。他素来通晓世故,又兼口舌之利,结交了许多朋友,早年间遇到袁绍、曹操,见二人内藏神韵,志向高远,有心之下结为好友,如今凭着与袁绍的关系,以及不俗的口才见识,成为袁绍的心腹智囊。
许攸素知袁绍生性好面子,自然不会像沮授那样直言进谏。果然,袁绍听闻后,似有臆动,于是许攸趁热打铁道:“本初所虑者,马腾、臧霸、魏钟,皆不足道也。”
“哦,子远有何见教”
袁绍斜过头,打量着自己的这位老朋友,许攸贪墨之事,审配早报给他多次,然而皆被他按下。一则水至清则无鱼,许攸无派无系,只依附于他,自然要给点好处,二则许攸虽不善政务,也确有才有名,常年跟随自己,不忍处置。
许攸最擅长的便是纸上谈兵,但并非皆是空谈,往往确有见地。他略微回头,对着沮授微微一点,遂说道:“西凉马腾,名义上支持孟德,实则不过是迫于形势的无奈之举,本初只须暗中许诺,他必作壁上观,则关中可期;青州臧霸,乃是降将,并无归心,为了远离孟德才去的青州,只须让显思派人安抚、相安无事便可;河内魏种,乃无根之萍,曾背叛孟德,只因没有更合适的人员,才让他守在河内,只要引一军相抵,他必不敢轻举妄动。此三人皆不足为患,本初尽可以放心出征,亦无后顾之忧。”
“子远之言,正合吾意,”袁绍原本淡漠的神色,旋即变得笑容可掬。他拍了拍许攸的肩膀,便直直地回到主位上,恢复北方雄主的威仪气度,望向厅内的谋臣将领,问道:“吾欲即刻起兵,先打开黄河封锁,再直捣许都,诸公有何见解”
郭图总督军务,首先站了出来。他一张国字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仪表不凡。早年在颍川任时,与荀彧、钟繇皆为同僚,跟随袁绍后,出谋划策,劳苦功高,常以袁绍麾下第一谋臣自居,此刻自然当仁不让。
“主公,兵法有云: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如今我军士卒不满,训练欠佳,粮草未足,还需三五月才能准备妥当,而曹军新胜,士气正盛,形同虎狼,如若着急进取,岂不是给了曹操可乘之机只要等待准备妥当,十万大军压境,此长彼消之下,何愁豫州不定望主公三思。”
听了郭图一席话,袁绍刚刚坚定下的决心,又出现了一丝裂缝,其实此番情景,已然重演了好多回,袁绍是一方雄主,岂会不知决断的重要性,然而不知为何,面对曹操的时候,总不免想有一个万全之策,故始终犹豫不决。
见袁绍面露犹豫,沮授不禁气结,也不顾许攸等人眼色,毅然抢上前,对袁绍大声说道:“主公,机不可失啊,曹操仍在徐州,回兵尚有十日余,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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