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罗心下了然,这掌心的绿珠是菩提血,且知道可以救凌霄的命,尽管她并不知道她如何知道的这个,但救人之路好歹多了一条,自然就不作过多考虑了。
多罗捏开凌霄的嘴巴,将菩提血滑入他的体内,那一刹那,他浑身的死灰之气仿佛避之不及,纷纷退散开去,转眼之间,眼前的男人已是容光焕发,神采飞扬。
凌霄悠悠转醒,美眸开阖之间,已经见到了立在一旁的多罗。阳光从缝隙钻入,空气浮着淡淡的菩提香,他看见了那个身披金光的少女,心中陡然一阵热意,微风过处,凌霄觉得身上一凉。
他的衣袍就在旁边,凌霄支起身子,用衣物挡住半面春光,他自嘲笑笑,遮也没什么用,这姑娘肯定早将他看光了,自己这番举动实在小女儿至极。
多罗本在假寐,接着便听见了凌霄起身的声响,虽然声响极小,但她耳朵似乎比之前灵敏不少,她也不管,继续装睡,免得人家尴尬。
凌霄没有辜负多罗的一片苦心,他快速将衣服穿戴完毕,才发现,衣物干净整洁,他依稀记得黑水滔天的模样,怎么醒过来就变了一番天地。
“如果身体并无不适,就不要发呆了,我们该出去了。”
多罗的声音响起,使得还在胡思乱想的凌霄一惊。
“你睡醒了?”
多罗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灰尘,“如你所见。”
凌霄欲言又止,“这里?好像变了模样。”
多罗走到他跟前,“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觉醒来,就这样了,我们已经在这里耽误太久了,该出去了。”
凌霄不太相信她的话,可是又没有继续追问的理由,只好问道,“你知道怎么出去?”
多罗点点头,“路我已经探过了,这里离地表不深,出去不是什么难事,跟着我就好。”
多罗领头在前,凌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又开始恍惚起来。
“我昏睡了多久?”
多罗在前面迈着步子,听到他问话,答道,“不知道。”
凌霄狐疑,“怎么会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总之,我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就是这般光景了。”
凌霄有些急迫,“那我衣服…”
多罗叹了口气,“你的衣服是我的,那时你性命垂危,我要给你全身施针,但之后,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了。”
凌霄再不做声,他明白,这个姑娘如果不想说,那怎么问都没用。
可是心头的那股热意是什么?为何在看到多罗时就会激荡起来,他的功体似乎又比之前精进不少,这黑水也不见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多罗不是不想告诉他菩提根的事,而是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这事太过离奇,若不是自己亲身碰到,她也不信。她一向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这桩案子就这么埋了,也未尝不可。
两人再无言语,直到下午未时过了,才勉强从窄缝穿了出去,大约又行了半个时辰,终于看见了来时的入口。
高坡入口处已经等了不少人,多罗对着阳光眯了眯眼,她身后的凌霄翻身一跃,已是人在高坡之上,他伸出手,将多罗拽了上来,手心相对,他忽的满足起来,甚至开始觉得这炎热的太阳也变得十分喜庆。
两人下了高坡,忙有人前来迎接,那迎接之人正是前往湫地请求救援的胡苗。
胡苗依旧英姿飒爽,她见多罗出来了,忙跟上前去,她眼波热烈,笑容灿烂。
“这城中黑水在一瞬间退的干干净净,这事,可是你做的?”
多罗冲她笑笑,“这倒不清楚,也许上苍怜悯,因缘际会罢了。”多罗怕她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对了,这是凌霄,同你我一样,前来培岭救灾的。”
胡苗听到多罗介绍,这才注意到这个一身藏青长袍的男子,他丰神如玉,身形伟岸,一看便知道是多年习武之人。同时心中一叹,果然凌大家说的不错,他这儿子果然前来培岭救济了,于是心中对他又多了一层敬意。
胡苗朝他拜拳,言语铿锵有力,“胡明山之女胡苗,有幸得见凌公子风采,三生有幸!”
凌霄勾了勾唇,倒是风雅至极,“胡将军是武学大家,此话该凌某说才是。”
胡苗笑意又浓了些,“家父已经老迈,所谓青出于蓝,凌公子威名在外,景仰的怕是家父吧!”
凌霄仍是温和的笑笑,“胡姑娘实在抬举凌某,凌某不过做了些实事罢了,实在担不起这样的虚名。”
胡苗心中对他的好感又增了几分,刚想回礼,便被多罗打断。
多罗见这二人繁文缛节,不知要耗到什么时候,遂移开步子,往城中方向去了。
凌霄见多罗似有不满,起步飞快,连忙跟了上去,问道,“怎么不知会一声就走?”
胡苗也是郁闷,好好的氛围竟被多罗浇了个干净,她虽不十分了解多罗性情,但这几日相处下来,也可揣度个三四分,她只怕多罗另有要事再身,遂问道,“何事如此急切?”
多罗步履生风,“已经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这培岭之事越早解决,越好快些去黄冈。毕竟无数人命,多罗身司其职,自然着急。”
胡苗一听此言,放心笑道,“原来是这事啊,今日上午,黄冈来了两个人,带着大批物资,我细问了下,才知道黄冈之围已解。”
多罗眼睛一亮,“此等大善,实在帮了大忙,可知何人解的?”
胡苗觉得这姑娘有些傻气,“当然是当今天子,你不知道吗?最先赈灾的便是黄冈了,当今天子亲身前赴灾难之地,大洛举国上下都知道这个的呀。”
多罗莫名,“当今天子是谁?若有机会,我该谢谢他的!”
胡苗爽朗一笑,“哈哈,多罗,你究竟在哪里长大的?你一平民如何得见这九五之尊啊!”
多罗轻声一哼,“我只知道众生平等,若是他自恃尊贵,此人倒不值得我见!”言罢一甩衣摆,步伐又快了几分。
胡苗哑然,而凌霄讶然,这短短相处,他只觉得这姑娘不过心慈面冷,现在看来,倒又多了一身傲气,他看着前方之人的身影,目光不由变得柔和起来。
三人很快回到城中,培岭城大小事宜均已被安排妥当,令人称奇的是,城中黑水瞬间消失无影,这让当地百姓觉得真是神灵天降,于是愈加虔诚起来。
多罗并不清楚自己离开了多久,就目前自己进城所见,只怕没个三五日,还真达不到这样的效果,于是不禁好奇起来。
“胡苗,我们离开了多久?”
胡苗正在避让一辆运送木材的板车,听见多罗问话,便回答,“应该一日半左右,我是昨日辰时到的培岭。”
一旁的凌霄暗叹,“看来前来赈灾之人能力非凡,不过短短时日,竟有这样的规模起色。”
胡苗听见他这样说,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想法,便道,“你想见见他吗?我可以代为引荐。”
凌霄两眼炯炯,此等有能力之人,见上一面,应是有利无害,“那真是麻烦胡姑娘了!”
胡苗听他应下,知道此事已经完成一半,她看了眼正在张望的多罗,眼中闪过复杂,“多罗呢?想见见此人吗?”
多罗正在找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听见胡苗问话,“我就不去了,我是山野粗人,难登大雅之堂,若是引起诸方不快,我倒是罪过!”
胡苗听闻此言倒是暗暗松了口气,接着,她又听多罗说道,“我回之前的凉棚了,若是有事,可去那里找我。”
多罗走的快速,留下凌霄和胡苗二人面面相觑。
胡苗见多罗已走,便也不再隐瞒,她双手告拳,正气凛然,“凌公子,这位有能之士想见你多时,此刻正在东华楼摆宴,欲请公子一叙。”
凌霄张了张嘴,本想拒绝,可是又想了想,此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将他的能力展现给他看,便表示对方有备而来,若是不去,只怕不妥。
“劳烦姑娘带路!”
东华楼位于城东三临江江边,三临江周围地质特殊,而东华楼材建也是十分讲究,因此这商贾第一聚会要点,便毫发无损,仍可开张营业。
此刻东华楼楼顶,只有两人凭风而立,一人正是邱泽,一人容颜陌生,但周身气度,却让人过目不忘。
邱泽隐约担心,“刚刚收到冯逸来信,黄冈、湫地一切安排妥当,只不过习赟突然昏迷了,不知现在情况如何。鲁安那边似乎要有动作了,她知道你要选妃,可能会在这一路用美人计给你设陷,具体还未查明。”
那陌生男子望着浩浩水面,“无妨,我心中自有计较。”
邱泽还准备说些什么,忽来一阵脚步轻响,两人心中了然,他们此行的目的来了。
胡苗领着凌霄上楼,直到顶层才罢。她站在那屋前,再次告拳,“等公子的人就在里面,胡苗就先离开了。”
凌霄颔首回应,接着也不管她,顾自推门而进。
入目处是三面磨空的长窗,长窗雕镂的花纹是海棠棱角,制式奇裁,雅致可观。他再踏一步,便可见长窗之外三面临江,夕阳西下,艳彩染透了半壁江天,江波之上,无帆船,无水鸥,只有天水一色的浩瀚。那热烈的色彩急切如绯红的夏花,又带着横烟疏雨的婉转,徒留东华楼间一影,凭耳听风,荡荡号呼满楼,别有一壶天地。
邱泽人在内室,他见来者儒衫墨发,虽说只是文人模样,但见他眼含高远,便知道,此人定是凌霄无疑。
“在下邱泽,凌公子远道而来,未曾远迎,还望见谅。”
凌霄本还在看窗外江水,听见有人开口,才往里室走去。里室同外室一般情况,只是巧妙的是,这里室仿佛悬在江面之上,往来疾风尽皆入耳,三面水景堪纳怀中。
里室两人一坐一站,站着的是邱泽,坐着的是那个陌生面孔的男人。
凌霄没去管邱泽,他只朝着陌生男子拜礼,“在下凌霄,想毕这城中大小事宜都是出自兄台之手吧。”
陌生男子看着他,微微一笑,“我叫狄东,凌兄请坐。”
凌霄也不推辞,便在他对面坐下,刚坐下,又听他言。
“既然培岭、湫地、黄冈灾祸已解,那今日再谈此事未免煞了风景,凌兄若不嫌弃,可尝尝三临江的汤鳗,味浓鲜美,也算不枉此行。”
凌霄笑了笑,开门见山,“鳗鱼似蛇无鳞,喜清洁自在,实乃纯净之极的水中之物,狄兄请凌某啖用此物,不知用意为何?”
狄东摆摆手,“只是一番好意罢了,不过也对,凌公子乃大家,是只食木兰坠露秋菊落英之人,自是看不上我的这些俗物了。”
凌霄听了这番讽刺也不生气,“凡物各有先天,如人各有资禀,就像狄兄所说的汤鳗,物性不良,虽易牙烹之,亦是无味。”
狄东勾了勾唇角,“哦?看来凌大家对此倒是十分感触,不过我倒是听说香草佩环者,往往发于佳思,洞察秋毫,志于道,依于仁,据于德。若是依你这般想法,这天生之物,倒是永远都不入流了。”
凌霄眼中一寒,报以一礼,“这话倒是不算真切,即使至清至纯,也难免索索无真气,昏昏有俗心,更何况凌某这样的万事苟且之人。”
狄东冷笑,有意激他,“今日凌兄自认苟且之辈,以伤雅道,那我是否可以认为,凌兄志不免于曲思,行不免于汗漫,从俗为善,拘货财为宝,任世衰多祸,此乃凌兄丈夫之举?”
凌霄望着他,一派肃然,“拟人必于其伦,疑其所守之美,远同终始之责,恕凌霄难从!”
狄东目光烈烈,“君可知,这世上多少人目不能辨美恶,耳不能判清浊,鼻不能别香臭,此间乃大不平!”
凌霄心中陡然豪气冲天,“胸中小不平,可以酒消之,世间大不平,非剑不能除!”
此言一出,他便悔了,脑中百转千折,细思之下才知道这狄东不过寥寥数语,却可激他如此。
凌霄站起身来,对他拜了礼,“凌某自知失言,这顿汤鳗,不食也罢!”
他刚准备离开,却遇邱泽挡道,再观狄东,满面笑容,如沐晨风。
“不知凌兄所说的非剑不能除可还作数?”
凌霄偏过头去看他,此刻他已回神,“若是狄兄诚心相问,不妨以真相相告,这百般试探,实在叫凌某厌恶!”
狄东严肃起来,也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跟前,对他屈尊一揖,“孤姓洛,双字东啼,此番前来,欲请凌先生持三尺剑,立不世功!”
猜你喜欢
- 中华清扬
- 星海漫游,时空穿梭,机械科技,目标是未知的星辰大海!
- 谁谓路远
- 【2019“玄幻王者”征文】参赛作品
- 路归途
- 求助,楼主是一个考古专业研究生,前阵子跟导师下墓,误入最大的墓室,做了个跟僵尸XXOO特别激情的车梦,醒来后我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躺在棺材旁边。回校一个多月,这几天疯狂爱吃酸,楼主以前不吃酸的,没事还吐啊吐,我是不是怀孕了 网友1:要不要我借你一个豌豆射手打僵尸 网友2:前排提供倭瓜 网友3:我这儿有
- 孤月0织梦
- 这是要有多无聊才能听着这么无聊的剧情?真是无语啊!学以致用!学以致用!嗯!学以致用!重要的话似乎要说三遍《孤月织梦·觉醒之路》以吾之名,感星辰之力,于亿万生灵中魂牵梦引!以吾之名,感星辰之光,于黑暗中点燃光明火种!以吾之名,行天地规,万法俱灭,万物归宗。皆吾所往,以吾为镜,凡识吾善,皆为汝善;凡识吾
- 小草莓园01
- 20岁曹笑笑吹竹笛穿越古代,惨变成10岁小乞丐,靠吸收女子嫉妒值修仙升级,笑料百出,一路睥睨…
- 血月之夜
- 十万年前,斗罗大陆和天武大陆撞在一起,天地大变,魂修和武修的碰撞,点燃了新的剧目。
- 朝昔
- 心潮澎湃,无限幻想,迎风挥击千层浪,少年不败热血!
- 饮星辰
- 2018-7-12 13:44 上传晋江VIP2018.07.02完结文案:死于一场车祸的殷羡重新睁开眼,看了眼自身和四周,得出了几个信息:一,自己貌似穿越了。二,面前有着一男一女,男的昏迷女的醒着。三,自己浑身异常发热,应该是中了某种少儿不宜的药。很好,此时他面临着两种选择,一,上了那个女的,二,
- 琉璃醉
- 星际之觉醒者文案 地球不再适宜人类生存,人类开始迁居太空。随着最后一个女性的逝去,地球公元纪年结束,宇宙新元纪年开始 融合了动物优势基因激发了生命力能够兽化以兽形战斗并且每次晋级都会激发一种天赋技能的人类被称为能力者,不能融合动物优势基因的普通人中觉醒了超能力拥有觉醒力的人类被称为觉醒者 觉醒者的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