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监国》第429章 凌云再变

    起初断浪还贪恋着碳火的温暖,可到底还是武学世家的子弟,渐渐地,他竟是随着那人嘴里的话听出了一些端倪。本来有些忐忑的心也被提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那人的身后,而后偷瞄着那人毛笔落下所成之字,以及还有一幅幅古怪的图。

    那图亦是古怪非常,乃是人像,只见毛笔划过,上面便多出一条条细线,像是经络图,但所画经络他居然闻所未闻,迥异于他的认知。

    那图他看不懂,但那人的话他越听越心惊。

    这居然是一门可摄他人功力于一身的可怕奇功。

    天下武功各有利弊,特别是内功,各大门派皆有其独门心法,所成条件亦不相同,内力运行法门更是天差地别。

    可按照此人所言竟能纳百家内力于一身,互不冲突,而后尽归己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魔功,当真是旷世魔功,以人渡己,摄他人内力为己用,这不是魔功又是什么,他人辛辛苦苦修行之功,一朝化为乌有,悉数尽归己身所有……”

    断浪越看心里越是震惊,浑然已忘记了寒冷,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太可怕了。然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人笔下所记,旁听着那人嘴里的行功之要,牢记于心。

    只等桌案上的灯火化作黄豆粒大小,似是记完了,也说完了。

    断浪意犹未尽,一切所悟如醍醐灌顶,就见那人合上了笔下的簿册,其上所书四字——“万川归海。”

    不可想象,回过神来的断浪真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有这般古怪的功法,能创造它的人又是何等不同寻常。

    可他心中却同时暗道不好,私闯此间已是无礼,如今又窥的此等不凡奇功又该如何

    忐忑好奇之余他正欲去看那人的样貌,谁知桌角的火苗“噗”的一下便灭了,像是被风吹灭,连带着那温暖的炉火也一起熄了,眼前登时一片漆黑,断浪一个哆嗦,已被冻醒。

    他蓦的睁开眼睛,心中怅然若失。

    原来,这只是一场梦。

    ……

    凌云窟内,一尊早已落满灰尘的身影如一尊坐像般一动不动。

    瞧着面前的壁画,姜宁徐徐合上了眼睛。

    “所谓的成佛成魔,也不过是一念罢了,若成佛,渡你一程又何妨,若成魔,便作局中一子吧……”

    幽幽声音响起,但见凌云窟入口,轰然坍塌,就此尘封与世隔绝。

    秋末冬初,却见有一人自远处的村落慢慢行来,待到凌云窟洞口时,看见堆满的石块封的死死的入口,这人只得目光收敛,凝神不动。

    视线所及之处,他望的乃是那洞口边缘处一道道狭长数尺,细如竹片的痕迹。

    自当年两大高手对决后,江湖上无不传言这二人已同归于尽,葬身江底,但不知又有谁散出消息,说那二人已齐齐埋骨凌云窟,只因其内匿有一上古恶兽,此兽浑身是宝,食其血肉不但可以功力大增更能长生不老,一时间惹得人心动荡。

    相信除了那故意散布消息的人外没人知道真假,可他知道,但他不是听说或是看到,而是算出来的,洞悉天机,神机妙算,若他想知道,这世上九成九的秘密他都能知道,除了那一点点他不想知道的。

    他是个菩萨。

    佛经中有记,言有菩萨能观遍世间众生疾苦并救其脱离苦海,可他不能,他不能救人,更不能救己,他虽名菩萨,但与之庙中泥像相比亦无区别,所以,他叫“泥菩萨”。

    佝偻的身子被一件巨大的灰袍罩着,连同那张脸也藏在里面,看着显得十分臃肿。

    瞧着那一条条已长满青苔的痕迹,泥菩萨从宽大的黑袍中探出了一只猩红的手,皮肉糜烂,血痂外翻,像极了一只鬼爪。

    可这右手还没碰到,只是接近寸许,他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可怕剑意弥漫而出,令他浑身毛孔骤缩,心悸非常。

    昔年之战已过去快两个年头了,可这所留剑痕仍有如此余威,实在不敢想象。

    他抽手缩回,终究是没有落下那寸许的距离,仅露的双眼多了一抹复杂之色,只是双嘴张了张什么都没说。

    只在洞口停留不过小半盏茶,他已转身离去,去时身如柳絮,飘向远处,身法极为不凡。

    可自这一日开始,他每天都要来一次这凌云窟,有时清晨,有时正午,有时傍晚,每次也都是在洞口停留,寻常时候只在远处集镇上的一处破庙里落脚。

    日复一日,如此古怪行径居然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月。

    江湖上也不乏高手听闻传言前来一探究竟,但见洞口被堵,一个个只得无功而返,大呼可惜。但也有人不死心,久居集镇,似乎在等那洞窟破开的一日。

    ……

    白雪皑皑。

    时值岁末。

    凌云窟外,又来了几道身影。与那些来来去去的江湖中人不同,此次只有三人,而且还是三个少年,最大的不过十七八岁,最小的不过十余岁。

    正是借机回凌云窟为父立碑收敛遗骨的平天王之子,断浪以及一路随行的步听云。

    可看见洞口已被尘封,平天王之子断浪二人顿时悲从中来,年纪最小的断浪更是流着泪,往日种种浮上心头,哭的很是伤心。

    “哭什么”

    泥菩萨也来了。

    他走到那堵住的洞口目色沉凝,像是在盯着什么难言的大恐怖,失神许久才回神看着一旁的三个孩子。

    低沉的声音让三人一惊,居然都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

    断浪一抹眼泪,哼了一声。“这是你家我想哭就哭难道还要先和你打声招呼”

    平天王之子并无断浪那般孩子心性,只是神色黯然,眼眶微红道:“家父埋骨其中,未曾想如今连遗骨都无法收敛,故而悲从中来。”

    “唉,确实可怜。”

    泥菩萨叹了一声。

    “谁要你可怜!”断浪闻言只觉自尊心受损,待看见对方手中布幡,当即再次反驳道:“哼,平天王之子我们走,不要和这个坑蒙拐骗之辈说话!”

    原来那布幡上面正写着“洞悉天机,神算无漏”八个字。

    泥菩萨并无恼色,只是幽幽道:“命由天定,我即便说个真假虚实出来你们三人的命数也早已注定,改不了,逃不掉,所以不说也罢。”

    古怪的言语反倒让平天王之子起了好奇。

    “前辈有何指点”

    泥菩萨望着满是孩子气的断浪目光直勾勾的,看的人心里发虚。

    最后是摇头道:“孩子,需知邪心如毒,野心胜火,妒心似刀,你若不能降服自己的心,只怕日后所作所为会为他人做了嫁衣,落得个非人……”

    言至此处,泥菩萨身躯陡然一震,话语戛然而止,就像是喝醉酒般,他身子一个踉跄眼中神色已然大变,继而变得萎靡不振。

    稳了稳心神,泥菩萨深深的看了眼洞口,无视断浪嘲笑的神情已转身离去,似他等待这般久只是为了这短短的几句话。

    “你们也走吧,大难将起,留在此处只会置身其中,他,也要醒来了~”

    说完他倏忽已飘离向远处,远离了这里,像是真的有什么大灾难要发生,起落间速度快的惊人。

    断浪看了看头顶的阳光,不服道:“江湖术士,这青天白日的,会有什么大难发生,除非又是滔天洪水……”

    正说到这里。

    “哗~”

    佛脚下的江浪霎时激起,怒涛翻卷,只闻一声哗啦巨响,似山崩海裂,又如晴空霹雳,震耳欲聋。

    断浪表情霎时僵住,看着从佛脚下冲激而起的滔天巨浪似没反应过来。

    平天王之子反应极快,他神色一变抓起还在愣神的断浪便已朝佛膝跃去,兔起鹘落间几个纵跃便已上了佛顶,步听云亦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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