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希望的田野上上部》2

    “听着,今天夜里十二点后,用报纸把二十万元现金包好,送到城北新区拱桥下面的过道里,在那儿会有一个蒙面黑衣人耐心的恭候着你。不准报警,也别耍滑头,否则我……一口把你的耳朵咬掉!”

    李进前一动不动的把右耳对着手机听筒:“我不报警,也不耍滑头。——还有吗”

    “……当然,如果你肯出到三十万元的话,那么,嘿嘿……我可以替你把你的任何一个仇人的耳朵咬下来!”

    李进前表情严肃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老大,你这到底是第几次、第十几次、第几十次给我打这种骚扰电话了你除了咬人耳朵之外,还有别的优点和长处吗就不能换个部位比如说脚趾甲什么的咬吗还有我说老大,往后咱能不能别玩那骑老鼠耍木锥,——小毛寒气的游戏呢咱能不能干一桩骑大象耍门板,——大马金刀的买卖呢哎别说,如果你有足够兴趣的话,我这里还真有一桩大的买卖等你来做呢!”

    “什……什么买卖”

    李进前无声的咧嘴一笑,压低嗓音神秘兮兮的说道:“老大,俺给你一百万元现金,哦不,给你一千万,你把俺爹的照片放大挂到联合国总部大楼上。中不”

    ……

    宽大而又舒适的奔驰商务车在平直的柏油马路上以每时八十迈的速度平稳行驶着,李进前放下手机,略显懒散的将身体仰靠在车内的最后一排座位间,透过微微拉开的车厢窗帘向外望去。

    李进前看到,马路两旁的千百棵杨树在急速的向后倒退着,而迎面驶来的车辆,无论是运货的大车还是载人的小车,则全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车牌号码就已经呼啸而过了。透过水桶粗细的杨树树干,李进前极目朝向更远一些的地方望去,但见平坦无垠的刚刚被浅绿淡染的麦田条块相连,视野内有时会有三棵五棵落光了叶子的枯树,有时会有一片两片光秃秃孤凄凄的坟地;然后便是林木掩映下的村庄,村庄里有崭新漂亮、高大气派的西式楼房,瓷砖贴墙,红漆涂顶,窗户一律安装着海蓝色的推拉式玻璃,偶尔也有那么几座低矮破旧、年久失修的屋架瓦房,黄泥涂墙,朽木做窗,房顶瓦楞间,一蓬一蓬枯黄的禾草在略略显得峭薄的寒风中来回的摇曳着。

    对于刚才带有恐吓性质的骚扰电话,李进前已经习以为常了:在禾襄市,“香雪”黄酒有限公司算得上是后来居上的明星企业,身为董事长兼总经理的他自然也便万众瞩目,举止惹眼。树大招风,财多露富,公司诸多事务缠绕,纵横业务联系繁忙,每天电话数十上百次的打进拨出,号码根本无法保密,那么偶有三个五个、十个八个恐吓骚扰电话,又算得了什么呢何况对方只不过是耍耍嘴皮子上的功夫,从来没有实际性举动呢何况对方只不过是隔三差五的来上那么一次,从来没有连续性举动呢久而久之,李进前非但将其当做重重工作压力下的一味调料,而且还要在心情好的时候和打电话的人逗上几句嘴,甚至故意设下语言陷阱让他跳进去博得自己哈哈一笑。时间长了,两人之间竟似乎形成了某种你知我知、心照不宣的默契。

    当然如果往深里想,这种骚扰电话肯定大有来头:谁会无事无非的老给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拨打电话、而且采用的是变幻不定的网络虚拟号码呢费尽心机不说,关键是还得浪费网费呀。可是究竟是什么来头呢李进前推测:如果此人不是确实活得无聊透顶的话,那么便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指使了。——商海涛涛,谲诈莫测呀……

    前面,碧桃和洋洋斜坐在靠近车门处的座位内,母女俩肩并肩的偎得很紧,一人分戴一个耳机,正津津有味的听着手中的mp4;一面听,一面又跟随节拍把腿脚腰肢不停的扭来扭去。对于身后李进前和人的通话,两人丝毫也未听到,——这倒非常符合李进前的本心,他只愿妻女过着优裕平静、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对于自己在商场上拼力流汗的搏杀、骤起骤落的角斗,她们最好全不知道才好!

    林木、村庄、麦田,林木、村庄、麦田……重复而单调闪现的画面,使得视觉渐渐有些疲劳起来,李进前伸手摁下车厢窗帘,眯起双目,随着车身的轻微颠簸把脑袋仰靠在了松软暄和的座垫上;慢慢的,公司内外的诸多冗杂事务汇拢成为一团,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就目下的情势分析,市高官尹昭河莅任禾襄不满一年时间,虽未明确表态,但看得出基本上还是倾向于“香雪”公司的;可惜尹昭河两个月前去往中央党校理论班学习了,为期半年。尹昭河走后,市委政府一应工作暂由市委副书记兼市长的袁清晨主持。袁清晨已在禾襄任职十多年,“宏发”黄酒有限公司是他一手扶植、长期联系的利税大户,自然处处事事维护着“宏发”公司的利益,而对“香雪”这个后来居上的企业便不怎么放在眼里了。就自己这次即将实施的计划而言,方案是年初就以密件形式分别向尹朝河和袁清晨报批过的,当时尹昭河也点头表示赞同;然而尹昭河一走,袁清晨即以种种藉口予以推托,直到实在推托不下去了,这才以市委政府准备试行“三权分置”改革为由,将自己推回到老家所在的水源镇仲景村。幸好老同学老朋友赵夏莲由水源镇回往仲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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