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绝唱》【第六章·有人欢喜有人忧】①

    在姚崇一条一条提出请求的同时,功臣宰相乃至群臣,宫人宦官乃至众卫士,惊讶诧然者有之,叹为观止者亦有之。姚崇眼光毒辣,十事要说直指国家隐患与朝政上的弊端,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是未来朝廷行事之章法,且具体的方向、方式与目标,都已清楚地摆在人眼前。

    这岂是等闲人才所能为,所敢为单凭今日一事,当朝再优秀的官员忙碌一生,也难企及他的高度了。

    “他这十件事,没有个十年八年是做不出什么成效来的,看来他是打算在宰相的位置上长驻了。”张说虽然对姚崇的印象并不好,但对于他的能力还是心服口服的,只是难免有些忧心,不禁低声呢喃。

    姜皎从李林甫耳语道:“看来你又说对了,他真的是欲擒故纵。”

    李林甫正瞪大着双眼,凝神静听,一脸惊叹的神色。听舅父这么说,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可我现在觉得,方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话从何说起”

    “舅父可曾听过,凤凰非梧桐不栖”

    “……姚元之胆敢考验圣人”

    “是啊,他就是这般胆大,谁让他底气足呢何日我若能如他一般便好了。”听姚崇说完,李林甫才挪开视线。他对君臣险些相拥哭泣的戏码并不感兴趣,目光一转,落到了一身浅绯鹤立于群臣中的张九龄身上,“舅父,那里,长得最好看的那个,可是张子寿张拾遗”

    姜皎放眼看去:“正是。张相公十分喜欢他,总夸他诗文写得好。”

    李林甫只觉赏心悦目:“确实风采卓然,文如其人,自当锦绣。”

    “可政事又不是只靠诗文便能解决的,不然圣人何必非要找那个务实又多变的姚元之”

    “舅父此言差矣,圣明的天子选才是要分时候的,务实虽好,有时却不一定适用,且那帮酸腐文人,也不是只有诗文写得好,不然张相公如何能被则天皇后赏识得以拜相”

    姜皎一脸诧异:“你这个最务实的人,倒替他们说话了”

    李林甫悠悠一笑:“小甥只是多少能明白圣人的意思。姚相公务实,意味着他能做实事,朝堂千头万绪多事积压,正需要这样的人抓紧处理;而姚相公多变,不如说他灵活,不循常理,不墨守成规,这也是拨乱反正,开拓一个新时代所必要的素质。圣人不仅志向远大,还是一位有天赋的圣明天子啊。”

    先天二年十月十五日,李隆基从骊山回到了太极宫。他不仅带回来一位新宰相,也带来了一个新的时代。

    朝中有人欢喜有人忧。功臣本为一体,其中不乏外戚,当今皇后之父王仁皎王开府虽在家中安然养老,其同胞长兄殿中少监、晋国公王守一就不大安分了。王皇后经萧江沅提醒,已多次召见,又常去家书,以求管束住家人,但收效甚微。这一日李隆基还没抵达长安,王守一就入宫了。

    “阿兄今日来,可是有事”见王守一快马从骊山回来,一副誓要赶在天子之前的样子,到了自己面前却一直支支吾吾,王皇后心中有些不安。

    王守一这才把在骊山的所见所闻告诉给了妹妹:“……此先我听楚国公说过,圣人对功臣不满,我还不信,这下不得不信了。我们好歹帮过圣人大忙,又是圣人亲友,圣人怎能如此薄情”

    王皇后本因担心而微微蹙眉,闻言立时横眉冷对:“阿兄莫在我面前说这种大不敬的话,若再有下次,我是不会姑息你的!”

    王守一仿佛这才想起来妹妹是当今皇后,忙跪道:“谢皇后恕罪!我方才乃是口误,必不会有下次了。”

    王皇后叹了一声,亲手把兄长扶起:“阿兄,这怎么能怪得了圣人呢功臣若是安分守己,一心为国、为圣人着想,又怎会有今日况且现在只是任命了一位新宰相,那位郭将军虽也是功臣,同你们却不是一路的,这样看来,圣人不也没做什么阿兄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不要胡思乱想,不要犯错即可。圣人毕竟还敬重父亲,与阿兄的关系也不错,再者说宫里还有我呢,就算有一日圣人当真要对功臣做什么不好的,你也不会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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