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醇显然刚在这里站了没多久,鲜血还没把地面染红。
安德一脚把花园的木门踹翻,连着踩坏了好几丛茉莉,赶到安醇身边,抓起他的手,愤怒地说:“你做了什么”
他撸起安醇的袖子,发现那里干干净净,一点皮都没刮破。再观安醇全身,除了嘴唇下方有一点难以察觉的血迹外,看起来没有一点受伤的迹象。
他心中稍安,但很快,又被另一个念头打倒了。
“谁的血家里进贼了吗”
安醇懒洋洋地抬起头,他的身量还未长成,像个孩子一样仰望着高大的哥哥,嘴唇朝一个方向努了努,示意安德去看。
安德看到了躺在另一丛月季下的,已经面目全非的猫的尸体。
一时之间,安德感觉眼前有些恍惚,鲜红的月季,鲜红的血,在他眼中连成火红的一片。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为什么要杀它”
安醇踮起脚,用带血的手指在安德的嘴边画了几道猫的胡须,他像个调皮的孩子似的,说:“我好讨厌它啊,它一直在花园里叫。”
……
夏燃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为什么杀它你,不是这样的孩子。”
安醇趴在夏燃肩头哭泣,睫毛哭得湿漉漉的,均匀地铺在下眼睑上,看起来非常委屈难过。
夏燃叹了一口气,用手指揩干他的眼泪,并不想相信这是安醇干的事。
她又问了一句:“真的是你干的不会是做的梦吧”
安醇抽泣一声,从她怀里爬起来,捂着自己的心口磕磕巴巴但坚定无比地说:“是我,真的是我。我的指尖缝里还有鲜血。我的手上都是血。真的是我……”
他边说着,身子不受控制地发抖,眼泪一颗一颗地甩到床单上,不一会儿就湿了一大片。
夏燃看着他一片潮红的小脸,心道这下子亏了。不仅没喝多少水,还都哭出来了。
她拍拍他的肩膀,想要安慰他,却已经词穷。
她只好挠挠头,再次把糖水端了起来,说:“喝了它吧,别哭了。”
安醇感到意外地抬眼看她,湿润的眼睛里写着大大的惊讶。
他努力地接过杯子,颤抖着递到嘴边,想要顺从夏燃的心意把水喝下去,但是两秒后,他的手抖成了一团,半杯水都撒到了床单上。
“对不起。”
他慌张地握紧杯子,杯子却一斜,直接掉到了床上,床单和垫子湿了个彻彻底底。
安醇看了那可怜的床单一眼,夏燃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已经崩溃大哭。
“怎么了夏燃你是不是又欺负人家了”乔女士闻声赶来,在卧室门口露了个头,满怀忧愁地问。
夏燃把杯子放到桌上,拉着安醇站起来搂在怀里,一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一边对奶奶做了个口型:“没事,你歇着吧!”
乔女士可不相信夏燃没做什么就害得人家哭成这样,她用眼神谴责了夏燃,夏燃一阵心累,无暇对奶奶解释,先把这个小祖宗哄好才是要紧了,谁知道他哭的极限是不是一个小时呢!
她想了想,忽然想起来今天来的目的,便搂着安醇往花架那里走。
两人像是跳起了华尔兹,慢慢地朝着花架移动。这操作把乔女士看得目瞪口呆,指着夏燃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夏燃轻声对安醇说:“别哭了,你不是想看花吗,你看看这花开得多好啊!”
安醇哆哆嗦嗦地回头看花,一见到那花,哭声果然停了停,哽咽着说:“花。”
“嗯,花。”夏燃单手拿起一个小的花盆递给安醇,“送给你了,别哭啦。你再哭你哥要跟我拼命了。”
安醇愣愣地回头看她,看了那花一眼,说:“哥哥不生气了吗”
夏燃敷衍道:“不生气啦。他是不是已经批评过你不能杀猫,你知道错了他就会原谅你了嘛,都是亲兄弟,你是你哥的命,一只猫算的了什么。”
安醇慢慢地接过花盆,像是害怕自己再把它打翻,两手捧住了它。
他似乎有些疑惑,但是如何都想不起来哥哥看到那只猫以后发生了什么,只好捧着花盆,随着夏燃的指引慢慢地回到卧室里,坐在了床边。
夏燃站在他面前,看着他低头看花的样子,心里感到十分奇怪。
她听说有人喝醉耍酒疯砸场子骂人,甚至裸奔的都有,还没见过安醇这样的。
她还是有点不信邪,伸出一根手指头问:“这是几”
安醇抬头:“一。”
夏燃:“今年是哪一年”
安醇想了想:“二零零x年。”
完了,看来是真喝醉了,还以为自己穿越了呢!这个酒疯耍的不同凡响。
夏燃叹了一口气,问:“你喝了多少酒知道吗就那一杯吗”
安醇再次流露出疑惑的情绪:“我没有喝酒,我才十一岁……”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没喝酒。”
夏燃扶着额头说:“先睡会儿吧,等你酒醒了,好好好,不是酒醒,等你醒了我送你回家好吗”
安醇看了她一会儿,颤抖的身体渐渐地平息下来,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后,答:“好。”
夏燃松了一口气,替他把花放到床边的桌子上,放下枕头,拿过自己的被子盖在安醇身上,说:“我就在这里陪你,睡吧。”
安醇眨眨眼睛,两手捏着被沿拉过鼻梁,瓮声瓮气地问:“你害怕我吗”
夏燃叹息道:“不怕,小祖宗,你睡会儿吧!我要是再让你碰到酒,我就他妈断子绝孙……”
“我没有喝酒!”安醇固执地瞪着夏燃。
“好好好,没喝,睡吧。”
夏燃替安醇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防止他睡着睡着被憋死,安醇却不领情,再次用被子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无比清明毫无睡意的大眼睛。夏燃被他看得心里一阵阵绝望,她几乎可以肯定安德一定会知道安醇喝了酒,一定会扣她的工资,说不定还要找人打死她。
安醇问:“你周末回来我家玩吗”
夏燃闻言愣了几秒,不知道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忽然笑得满面春风。
她矮下身子,蹲在床边,说:“会啊,一起做作业行吗做完作业出去玩泥巴。”
“我没有作业,也不玩泥巴。”
“那你玩什么”
“骑车。”
“嗯,那就骑车,睡吧。”
夏燃拍着他的胳膊哄他,安醇侧过头看她,忽然很羞涩地说:“你可以陪我一起睡吗”
夏燃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差点就说出“我卖艺不卖身”这样的良家妇女专属语录,但转念一想,别说良家不良家,她连个妇女都快算不上了,于是很坦然地爬上了床,自我安慰道:“自己家的床,客气个什么劲!”
她躺在安醇身边,安醇立刻得寸进尺地递了一个被角过来。夏燃捏着被角愣了几秒,咬牙盖到了身上,然后安醇就靠了过来,趴在她的肩膀上。
妈的,不敢动了。
夏燃全身僵硬地躺在自家床上,竟觉得她好不容易淘换来的大床垫硬的像是一块花岗岩。
她左边肩膀好似不翼而飞,好一会儿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好在她很擅长把事情往好的地方想,马上安慰自己说:“安醇说自己十一岁,所以他现在是个孩子。跟一个孩子盖同一个被子说明不了什么。”
然后安醇就在她肩窝里蹭了蹭,说:“我真喜欢你,从来没有一个朋友对我这么好。”
夏燃:“……还行吧。”老子也从来没有对谁这么容忍过,全都是看在钱的份上。
安醇安静地待了半分钟,夏燃还以为他要进入睡眠状态了,谁知道这货在酝酿一个大招。
安醇突然说:“夏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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