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风尘仆仆地从城外那片野林子赶回来,在小区拥堵的路口被夏燃拦住了,夏燃把他迎进了家门。
他冲进夏燃家的卧室,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安醇,顿时压抑住呼吸,目光灼灼地盯着安醇。
他缓缓走近,看到安醇盖着夏燃的碎花小棉被,头微微歪着,脸上带着疲惫却恬淡的笑容,好像正在做一个美梦。
虽然夏燃已经告诉安德安醇没事了,但是安德一路上却没敢把这句话当真,还以为夏燃是为了让他宽心才这么说的,反而把车开得越发快了。
现在安德蹲在床边,不可思议地看着安醇脸上的笑容,有一种自己也在做梦的感觉。他伸出手小心摸摸安醇柔软黑亮的头发,即使动作很轻,安醇还是感觉到了什么,在他手上蹭了蹭,然后顺从地靠了上去。
安德劫后余生般,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单手遮住眼睛,狠狠地吸了好几口气,才缓缓地,每个字都咬得很重地说:“谢谢,谢谢你及时赶到。谢谢。”
夏燃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手里还拎着一杯小米粥,闻言得意地咧开嘴笑了笑,舔舔嘴角,用小事一桩的语气道:“我的职责而已,不用客气。”
她走到床边,跟安德一起打量安醇的脸色,又道:“他可一点东西都没吃就睡着了。”
安德道:“没关系,回去再吃。”
安德把安醇从被窝里扒拉出来,抱起来往门外走。安醇就穿了一件白色毛衣,夏燃怕他出去冻着,咬咬牙把自己已经压到箱底的棉服又抽出来给他盖上了。
安醇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上车下车的动静没吵醒他,上楼的时候他的脚在墙上磕了一下都没让他醒过来。
安德本以为他下午或者晚上可能会饿醒,毕竟几十个小时没吃饭了,可谁知直到晚上八点多他还不醒,让人忍不住怀疑他到底是睡过去了还是昏过去了。
带着这份不确定的担忧,安德抱着安醇去了医院,找值班医生替他简单检查了一遍,确定他确实睡着了才放下心来。
可是安德自己却不敢闭眼。
他现在已经三天两夜没睡过囫囵觉了,铁打的人也该倒下了。于是在他上完厕所出来的时候,身子一歪,撞到了卫生间门上,哐当一声巨响,把靠在病床边的扶手椅上打盹的夏燃吓了一跳,她从椅子上弹起来,蹭一下蹿到安德身边,把他扶了起来。
安德脸色灰白,嘴唇颜色浅淡,眼神发虚,眼下发乌,眼珠上全都是血丝。他沉重的身体压在夏燃的肩膀上时,夏燃感觉自己都快喘不过去气来。
“你这可不行,快去休息会儿吧,这里我看着。”
夏燃扛着他往外走,安德嘴硬地摇摇头,道:“没关系。”
安连续两次趁着他睡觉的时候跑出来祸害安醇,已经把安德吓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说什么都不肯闭眼了。
这个快四十的老男人艰难地转动快要锈死的大脑,刚想劝夏燃回去睡一觉再来,忽然发觉夏燃停住了脚步。
夏燃回身望了一眼还睡在床上的安醇,沉吟片刻后,做出了重大的决定。她道:“我给胡清波打个电话吧。”
安德倏地睁开了眼睛,摇摇晃晃地试图站起来捍卫男性尊严,然而时运不济,力有不逮,反而闷头撞上了病房的门,男性尊严碎了一地。
幸亏胡清波没看到。
夏燃看着扶额叹息的安德,嘿嘿笑着拨通了胡清波的电话号码。
不得不说,卤水点豆腐,胡清波就能降住不吃软也不吃硬的安德。
安德见了胡清波,本来还想开口狡辩,结果一张嘴就被胡清波看穿了他嗓子眼里会冒出什么话来,一句一句怼了回去。最后安德只好在安醇旁边支了个床,乖乖睡觉去了。
安德这一觉睡得跟安醇不相上下,兄弟俩用一个几乎复制粘贴般相似的平躺姿势,从头一天夜里十点一直睡到第二天凌晨。
或许是安昨天凌晨起来捣乱强行拨乱了身体的生物钟,连累得安醇也在凌晨四点的时候醒过来了。
他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有追逐他的大手,黑暗的丛林,还有提着剑替他披荆斩棘开拓道路的夏燃,中间还插播了一段记忆中母亲在梳妆台前精心打扮的情景。
所以他一睁开眼的时候,久久不能分辨自己身在何方,直到听见窗外一声鸟叫才缓缓回过神来,紧接着他就被胃部抽搐似的饥饿感袭击了。
安醇艰难地爬起来,手捂着胃部,饿得头昏眼花。
他扶着床沿,看到了躺在小床上睡得正香的哥哥,忍了忍没叫他,自己拖着步子缓缓走到了病房门口,轻轻地打开门,想要下楼找点吃的。
他眯着眼睛把门关好,转身的瞬间,眼角余光猛然瞥到坐在病房不远处座椅上的人影时,脆弱的心脏顿时一颤,差点引发心肌梗死。他的呼吸停滞,立刻就站不住了,捂着胃哐当一声坐到了地上。
安醇醒来前的一分钟,胡清波才堪堪扛不住困意闭上眼睛,可是意识并未真正放松——他还要替安德守着门口,防止安再次跑出去。
他被安醇的动静一吓,顿时惊醒了,身体如同被电击似的猛地哆嗦了一下,心有所感地甩头看向安醇病房的位置,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安醇。
胡清波和安醇面面相觑了足足六秒,在安醇脸上马上就要形成了一个哭嚎的表情前,胡清波在电光火石间分辨出了面前这人极有可能是安醇而不是安,他猛然站了起来,大叫道:“别怕,我马上离开!”
他本来想以一个决绝的姿势毅然决然地离去,任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可是他久坐又缺觉,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他就眼前一黑,心说不好,果然下一刻他又跌了回去,心脏突突地乱跳着,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股难言的虚弱感席卷全身,他在短短几秒间竟然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只凭着惯性按着椅子,颤颤巍巍地弯着腰重新站起来,摸着墙往走廊另一头走。
他这种落荒而逃的姿势持续了一会儿,眼睛渐渐能视物了,腿脚也重新找回来了,耳朵也不失聪了,接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抽泣声。
胡清波脚步一顿,极缓极缓地回过头去,姿势颇像是鬼片里回头见鬼的主角,光是那副惊恐和绝望的神情就能吓死半个影院的观众。
他闭上眼睛,给自己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敢把眼睛睁开,就见到坐到地上的安醇抹着眼泪嘤嘤哭泣起来了,一边哭一边倒气,一副快要驾鹤西去的模样。
果然如夏燃所说,安醇是个忧伤的哭泣男孩。
胡清波脸色顿时一变,来不及多想就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安醇面前,手忙脚乱地比划了半天,却不敢把手放在他身上,急慌慌地问:“你怎么了我找医生,找医生……”
他碎碎叨叨地捏着拳头看了安醇几秒,果断转身往值班室跑,脚还没迈出去就听安醇声若游丝地说:“我饿了,呜呜呜”
胡清波只好把身子又转了回来,看到安醇那张苍白到几乎透明的小脸上又是委屈又是害怕的表情,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被无法预测和分析的安醇行为模式搞疯了。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反应了好几秒,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后退了五六步,然后惨白着脸色喃喃道:“我我我我去给你找吃的,你待待待待着别动,别动别动别动。”
说完他就像田野里被猎狗追的兔子飞快地蹿了出去,两条腿如同麻花似的拐了几下,左脚便把右脚的鞋带踩开了,右脚赶忙往一边躲避,然而住院部区的瓷砖地面一向一尘不染又亮又滑,他的右脚呼得往前一滑,韧带又不足以支撑这么强烈的劈叉动作,于是胡清波整个人朝着地面扑了过去,还是脸朝地那种。
胡清波仓皇地爬起来的时候,眼泪和鼻血一起哗的一下流了出来。
他此刻的心情当真是欲哭无泪,可生理性的泪水却不要脸得那么多。
他顾不上收拾自己,也来不及回头看安醇见到自己这样会是什么反应,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安醇饿了,要给他找吃的,于是连滚带爬地又站起来了。
他就像个外出觅食的鸟妈妈,扑棱着翅膀,挥洒着鼻血跑到了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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