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乐园》669 牧童遥指杏花村

    小时候,林三酒有一阵子曾经很害怕往自己床底下看。不管什么时候,床下总是黑漆漆的,吞没了一切投进去的光线。妈妈胡乱塞进床底的几包杂物和旧衣服,袋子口总是打开的,落满了灰。有一个夜里她鼓起勇气,趴在床上,借着台灯光往床底下看。

    床底黑幽幽一片,一件红色高领毛衣慢慢地从袋子里探了出来,长衣领像是从黑暗中蜿蜒伸出来的一条脖子,软软地搭在地上。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不太记得了,那个时候她毕竟还小。现在想想,小孩子的记忆总是光怪陆离的,以为自己看见了什么都不稀奇。

    只不过时隔多年,如今当林三酒真正钻进床底以后,小时候心里那种隐隐的不安竟然又一次活了。意识力没有了,纯触也不太起作用,四周漆黑得连一丝光都不透她好像又回到了手无寸铁无能为力的小时候。

    林三酒爬了一会儿,顿住了动作,伸长手臂摸索了一下前方的黑暗。

    她有点儿担心自己会摸到一张脸,一条毛衣脖子,一具尸体,或者是其他什么古怪的东西不过好在前方黑暗里只有一片干燥的水泥地。

    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微微喘了一口气,她又向前爬了出去。

    手肘膝盖,在沙沙的摩擦声中领着身体一点点往前挪。动作都机械化了,不用多想就能完成。在黑暗中爬了一会儿以后,林三酒的心越来越凉。

    她已经爬了足足一分钟了。

    一分钟其实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就算是再大的床,一分钟也应该足够她爬出来了,更何况它明明只是普通的一张双人床。

    林三酒回头看了看,发现她爬进来的入口蒙着一层暗光,遥远得缩成了一个小光点,看起来就像是她钻进了一条隧道一样。

    难道这床的面积也像其他家具一样,会无限增加?

    她趴在地上,轻轻地抬手碰了碰头顶,仍然是那一张木板床的质感。

    要不要收了它?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没有发动扁平世界。这毕竟不是一件寻常家具思虑了一会儿,她终于还是不再前行了,前方黑暗越来越深看上去简直没有尽头。她像只蜘蛛一样勉强转过方向,朝来时的入口再次爬了出去。

    听着一片寂静中分外响亮的沙沙摩擦声,她从床底窄窄一截空间里往外望出去,发现自己刚才经过的那张高脚茶几那只大衣柜的柜脚,都在朦胧夜色中逐渐靠近了,不由松了口气。

    幸亏出口的距离没有无限增加,要不然她恐怕真要困死在这张床下了。

    在林三酒终于来到了床边的时候,她不由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停住了动作,低头朝外边打量了一圈。她不能冒冒失失一头冲出去,得先看看

    她突然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被冻住了。

    她已经停下不爬了,但是那个衣料摩擦表面的沙沙声却没有停下,仍然正贴着她的耳边响。

    林三酒血液几乎都倒涌上脑了,猛地一拧头,本以为会在身边看见一张人脸但触目间只有漆黑一片,连气流好像也没有一丝波动。

    沙沙声突然停了下来。

    她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猛然叫出一条浴巾在身边挥出了一个半圆出乎她意料的是,那浴巾在黑暗中却什么也没打着,啪嗒一响,毫无阻滞地落在了地上。

    她身边的黑暗中似乎什么也没有。

    但是刚才那个声音,确实离她非常近一股热热的呼吸一样的微弱气息,吹上了她的头顶。

    林三酒慢慢地抬起头,正好在木板的缝隙之间对上了一只白白的眼珠。

    刚才她在床底下爬的时候,也有一个人在床板上一直跟着她爬吗?

    林三酒根本来不及去想了她后背紧紧贴在水泥地面上,不敢从咫尺之遥的床边爬出去只狠狠一甩龙卷风鞭子,朝那只紧贴在她头上的白眼珠击出了一股旋风。

    轰轰风势顿时击碎了床板,在一片木料飞溅的炸响中,同时掀起了一声尖叫。比床底浅淡一层的黑暗终于重新笼了上来,迎面扑来一阵外头带着霉腐味的凉空气,她立刻跳了起来,厉声喝道:什么人!

    别,别

    一个尖细尖细的嗓子惊叫了起来。一个小小的影子一边叫,一边飞快地就要钻进旁边那一摞桌子中间去,却轰地一声将整摞桌子都撞翻在地,余音在夜里回荡不绝。

    啊,那个小得出奇的影子被砸了个正着,被埋在桌子下方,使劲乱踢着一双腿,别别过来

    见这人如此害怕自己,林三酒倒放松多了。她四下望了一圈,见最高神似乎没有要出现的迹象,几步冲过去,一把拽住了那人的双脚。她从来没有握过这么细的脚腕,两只脚腕合在一起,可能还不如一把筷子粗骨头直接抵住了她的手心,叫她不由浑身都没来由地一颤。

    出来!你是什么人?

    别别碰我,那人又尖叫起来,声音细细的,分不清男女。林三酒一使劲将他拽了出来,却险些被他吓了一跳即使在黑暗模糊的夜色里,她还是被这人的相貌吓了一跳。

    硕大的头颅被一段细细的脖颈支撑着,躯干四肢都细如柴棒不知是不是因为常年不见阳光,他的皮肤泛着一种死人白要不是这种白法,林三酒只怕还会以为自己见到了一个饥饿的非洲儿童。

    他的身量看起来不过五六岁大,佝偻着身体,骨头软软地已经变形了。他瞪大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球,断断续续地叫道:不要杀我痛,痛

    林三酒微微松开了一点他的脚腕,皱着眉头又问了一次:你是什么人?

    我,我,他似乎惊恐至极,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我妈叫我小皮蛋

    林三酒一楞。

    你多大了?

    我不知道他嘶嘶地抽着冷气,浑身都在发抖:我妈妈说我五岁了但是她后来不见了

    你妈妈不见多久了?

    好久好久了说到这儿,这男孩突然一顿,一双凸出得分外厉害的眼睛里干巴巴地甚至泛不起水光了,只有哭腔浓重了起来:妈她没了。

    你怎么来到这儿的?林三酒也不忍心继续捏着这孩子的脚腕了,她忍着心惊,扶起了这个瘦骨嶙峋的男孩。她不敢在原地耽搁,领着他迅速穿过床的碎屑那张床现在看上去又是一堆正常大小的碎片了绕过一地桌子,挤进了两个柜子中间。

    妈带我来的,小皮蛋似乎没有那么害怕了,声气忽然低得像是奄奄一息。我家街上到处都是火妈跟我说,等我过五岁生日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离开火了。然后我们就来这里了。

    这孩子说话还算清楚有条理,林三酒问了几句,总算捋清楚了脉络。他原先的世界遭遇末日以后,他妈妈一直带着他艰难求生,好不容易撑过了14个月,居然还幸运地拿到了两张签证,于是带着孩子来到了奥林匹克。

    结果这儿最终成了那一位母亲的葬身之地。

    她费了不知多少心思带在身边的儿子,就被抛在了最高神制造出的家具墓场里,日日夜夜流浪徘徊到现在,似乎已经有好几年了。他对谁都没有威胁,谁也提不起兴趣去杀他,所以竟然保住了一条命只是瞧他的样子,要是没遇上林三酒,这条命也保不了很久了。

    你都吃些什么?这儿有水吗?林三酒问话的时候,已经将出前一丁泡面卡片捏在了手里。

    好久没有吃过了小皮蛋有气无力地说,有时跟在像你一样的人后面,他们会给我一点东西吃有时我吃一点棉花和木头

    在性命攸关的奥林匹克里,想来愿意给他发善心的人也不会很多否则他也不会饿成这个样子。想到自己刚才差点一抬手把这孩子杀了,林三酒就不免内疚起来她对小孩很不在行,于是干脆将吃食当作补偿他的办法,不仅给他吃了一碗热腾腾的面,还又拿出了不少干粮,装了一只袋子,让小皮蛋背在身上。这孩子刚才一边吃面一边哭,不知道到底遭了多大的罪。

    你今天绝对不能多吃,她生怕小皮蛋一个控制不住把自己撑死了,明天再吃下一顿,听见没有?

    小男孩点头的动作,直叫人担心他的头会掉下来。

    见他精神活泛了一些,林三酒四下张望了一圈。远处能力打磨剂的银光已经微弱得几乎要快看不见了,短短几分钟之内,又离她拉开了远远一段距离。放眼望去,她好像也变成了另一个迷失在家具墓场里的小皮蛋。

    我问你一件事,林三酒一向学不会那种温柔的哄小孩的语气,硬邦邦地问道:你今晚有没有看到除了我之外的人?

    小皮蛋又点了点头。

    林三酒眼睛一亮:什么样的人?往哪里去了?

    一个一个穿黑衣服的人,小皮蛋一边回忆一边说道,身上包了白白的布,布上还有血衣服咯吱咯吱地响。须尾俱全说我承认我起标题很随意,但是我觉得这个标题和本章有种迷之和谐,你们不觉得吗?对了,我把螺丝钉的上删了,强迫症们可以安心了吴不归同学,你是给了我一个和氏璧吗?!我的天啊,要不是我最近学会了看app上的打赏信息,就要把你漏过去了啊!完了,这又欠下了理论上的一章感恩有你。谢谢王庄村的流浪猫星火相传年华居士露anyuda舒我只是披着人皮日月大湿书友2017看不见后头数字了,咱们改个名吧aus私ez吴衙书友1612同上,改名吧哥特兔迷妹三千一诺心若119等大家的打赏和月票!更多月票信息今天被点娘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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