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时间》第四十五章 离婚

    ——我想以后每天都能看见你。

    无论发生什么,林倬从未改变。

    十年了,终于坦白了所有,真正了解了枕边人。

    她觉得自己很污秽,配不起他,那他便撕开自己给她看,告诉她,他比她更脏,谁也不要嫌弃谁,继续凑合着过。

    林倬觉得无所谓。她从前那些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想要是她这个人与她的时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林倬先开口,声音很低,很哑:“和他分手吧,也不要再找那个人的影子了。他死了,但是你的一切都活着。”

    温予抬手去关灯,长夜难明,周围一下变得过于安静。

    她转过身,重新背向林倬。

    她是时候离开了。

    他们不能够走下去了。

    温予想。

    林倬转过身,房间太黑了,他连她的背影都看不见。

    “温予,我原谅你了。”林倬的声音低低的,一如既往的认真。

    随着他余音的消逝,窗外的风止了,雪停了。

    温予哭了一夜。

    第二天,闹钟响了,梦里惊醒。

    林倬睁开眼睛。他的梦醒了。但是他知道昨天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在他身上的巨变。

    他侧头去看睡在身边的温予。她也醒了,以沉思的眼神凝视天花板。

    她脸色很差,林倬没说什么,只顾静静地看着她。

    “签字吧,我们好聚好散。”温予说。

    林倬好像一时听不明白,很快,脸上肌肉僵硬了。

    他看向一边,然后起身,到了浴室,五分钟以后,出来了,到衣帽间前换了衣服,不看温予,也不与她说一句话,下楼了。

    接受不了,于是逃避。

    这种滋味,温予最熟悉不过。

    那时,她躺了一个月,但凡去看这个世界的面目,便仿佛活了千年万年。

    日子就是这样,不管任何人的喜怒哀乐,只顾按着自己的脚步走下去。

    好些天了,雪没有再下,天气却十分寒冷。

    林倬忙着侦办城北的碎尸案,每日早出晚归,自身好像沾染了冬季的寒意,变得更加沉默,不过他没有情绪,很平静。

    温予每日比他晚睡,比他早起,提醒他尽快签字。她也很平静。

    可是,床头柜上的离婚协议书,林倬没有看,也没有触碰。

    这天,林泽打架了。放学人多,有个男生撞倒了童遇安,没有道歉便跑了,林泽把那个男生压在身下猛揍了好几拳。

    温予到了学校,对那个男生的母亲诚恳道歉并在对方的要求下赔偿了五百块钱的医药费解决了这件事。

    班主任本就打算找时间做家访,温予来了,她便顺道向温予反应了林泽最近的问题。

    林泽最近上课总是走神,成绩倒是没有下降,不过,整个人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话少了,很沉闷,也不爱与同学们玩闹了。

    班主任希望家长任何时候都应当冷静,理智,不要忽略孩子的心理成长。父母也是孩子的老师。

    温予点头称是。只道最近工作太忙,疏忽了照顾林泽。

    回到家,林泽时隔多日突然叫了一声“妈妈。”

    温予只顿了一下,便回转身把儿子揽入怀里。

    林泽有些哽咽,身体微微发颤。

    太爱了,根本无法推开她。

    温予抱着他的手更紧了一些,内心的绞痛尽显双瞳。

    “爸爸妈妈吵架了,对吗”

    “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吵架……爸爸从来不凶妈妈……妈妈做错了,妈妈对不起爸爸,也对不起你……”

    “那你改过来,好吗”林泽哽咽着哀求道。

    温予喉咙发紧,泪水流下,一滴,从眼角直落到林泽的肩头。

    “好,妈妈什么都改,什么都改……”

    晚上,温予接到了温咏的电话。温咏告诉她,父亲前段日子切除了半个胃,身体大不如前。母亲近来身体也不大好。

    挂了电话,温予到了祁树房间,直接问他愿意跟她到香港定居吗

    停顿数秒,祁树说:“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你。”

    温予没有追问他为了谁,再问一遍:“愿意吗以后我做回你妈妈,我养育你。”

    她眼瞳明亮,好生美丽。

    祁树脸上无一丝涟漪,眉眼沉毅,好似雕塑。

    这个瞬间,他像极了他的生父,那个因她而亡的男人。

    温予看着他,微微恍惚。

    祁树看着温予,声音低沉,语气冷漠,道:“你不值得。”

    不是他不想依偎母亲的怀抱,而是她不值得。他不是林倬,也不是林泽,不懂得如何毫无底线地去爱一个这么卑鄙的女人。

    温予屏息凝神,看了他几秒钟,最终一句话都没有,点点头,离开了。

    回到房间,林倬回来了。

    他坐在床边,一面低着头抽烟,一面看着离婚协议书。

    终于看了。

    温予胸口一紧,站了一会儿,走过去,双腿发软。

    她坐到梳妆台前,方才找回一丝力气。她看向林倬,他左边脸颊肿了,右边脸颊有明显的擦伤,嘴角也破了。肯定是逮捕过程中受的伤。

    要是以前,她肯定自己揍他一顿,再帮他涂药。

    温予说:“三十六岁,还很年轻。你的人生还很长,以后,你会遇见更好的女人。”

    “温予。”林倬叫她。到了如今,他的声音依旧带着情。

    温予握紧了拳头,轻声道:“嗯。”

    林倬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习惯了,我不舍得。”

    温予说:“我也是。”

    十年唇齿相依,早已活成对方身体的一部分,打断骨头连着筋。

    一刀两断。

    谁能承受

    谁都不能。

    “你说,你要跟我过一辈子,我记到底,忘不了。我们……”

    林倬话未说完,温予便哽咽地开口:“林倬,我爸爸生病了,我妈妈身体一直不好。”

    “他们最爱我,无条件爱我,而我一直把他们排到最后面。”

    “林倬,我想回家,我很想念我爸爸妈妈。”

    林倬抬起头,看向温予交织着哀求、愧疚,绝望与痛苦的眼睛。他无法呼吸,由内而外,每一根骨头,每一寸肌肤都在生疼。

    温予看到林倬变红的眼睛,一滴眼泪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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