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418．夏天的冰水

    418．夏天的冰水

    国庆节的上午，张广福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大哥大的手机绝对是最新式、最流行的，可是他的手机铃声是绝对与他的大哥大的地位和形象完全背离的，也是令所有人发笑而不敢当着他的面笑出声的，只有他听到那种铃声总是乐呵呵的，因为那是小猪的杰作。王丽珠是他的女儿，也是他的福星，更是赫赫有名的小赌神，张广福的手机也就成了那个胖丫头的最爱。

    于是就会有《小背篓》、《我爱北京》、《小丸子》之类的歌，小猪会上网玩游戏、偷菜、和小朋友聊qq，只是不会下载手机铃声，可是小猪人见人爱，二十四号楼的人没有一个不给她帮忙的。有一次，不知是换了一个什么手机铃声，连小猪自己也不知道，就叫大哥大哭笑不得，谁知半夜三根小猪跑上楼来敲门，告诉她的爸爸，这是动画片《海绵宝宝》的曲，张广福可不管什么海绵宝宝，他就喜欢小猪这个宝贝，就把那个胖胖的小丫头留在自己家里了。

    国庆节的上午，张哥的手机铃声早就又换了，当然现在用的是早就老掉牙的《吉祥三宝》:"宝贝，啊爸爸像太阳照着妈妈，那妈妈呢妈妈像绿叶托着红花，我呢你像种子一样正在发芽，我们三个就是吉祥如意的一家!……"

    昨晚打了的麻将，手气背得离谱，不说是今古奇观，也算是极为罕见吧输了钱是小事，破坏了心情才是最大的事。今天张哥可是一个大忙人，不仅有百佳公司的盛大庆典得去参加，王大力的婚礼更是应该高高兴兴地参加才是，只是有些遗憾，自己是那个写请帖的人，也是这次婚礼的策划，人家都是成双成对，自己却不知道带什么人一起去参加，要去的人举不胜举，但自己全没兴趣。

    天知道自己的另一半在那里。人家都说:"失意，情场得意，"真的会是这样吗他可是对自己的那一半求之不得，或者可以夸张地说求贤若渴，可是到现在居然一点眉目也没有，问过杨大爹，求他指点迷津，神仙大爹却始终笑而不答，叫人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这个打进电话的女人又会给他带来什么预兆呢

    倒在自己的上睡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吧还是没睡好，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喉咙得像在冒烟，坐了的冷板凳，腰又酸又痛，可手机铃声依然在不停的响着，和《手机》里葛优演的那个严守一的感觉一样，他也很讨厌这个东西，虽说只是一个通信工具，却能和每一个人如影随形，你想不理睬都不可能，只要半天不接电话，就会有更多的电话接踵而来，就会叫你应接不暇。

    张广福是谁呀市政协的委员、区工商联的副、行业协会的会长、恒昌大市场的管委会主任、二十四号楼的楼栋长、这个城市白道黑道上有头有脸的大哥们的大哥，峡州话也叫"总拐子，"当然还有现在已经被人家淡忘、鲜为人知的"南正十雄"里面的老二。瞧瞧，一大堆头衔，就是家里没有一个内当家。

    他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原来是条短信，很简短的几个字，还有从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期待:"我已经在家等您，快来！"

    "妈的！"他自言自语的骂了一句。

    这个世界上等张广福的人太多了，朋友们等他，因为他是个为了朋友可以两肋刀的知己，张哥可是个朋友遍天下、知己到处有的人，但他心目中的朋友太少了，也就是南正街的那些儿时的伙伴。生意人也在等他，因为他们总喜欢找他对某种商品进行定价，对一些经济纠纷进行调解，工商、物价、财税算个球，只有张哥说的价格才是真正的定价；受到委屈的人会找他，张哥的名字谁人不知只要是张哥对你表示同情了，你的委屈就会被悄悄的解决，而且解决的让双方都满意。发了横财的人也会找他，不给张哥奉献一点、意思一下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张哥的那些手下的马仔和弟子可比张哥厉害多了，胃口也大多了，找到张哥也就是通了天！

    还有些外来的外乡人会找他，纯粹是来拜山头，找靠山，即使是张广福再三申明自己退出江湖已经好几年了，人家还是找他。万一哪一天碰上什么事，这个昔日的老大出来说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人家总得看他的面子吧外乡人都有同乡会，可是没有一个天立地的人来照应着，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一些什么。这就和那英唱的那首歌说的一样:"心不转风在转、风不转云在转、云不转水在转、水不转山也转、没有流不出的水、没有搬不动的山、没有钻不出的窟隆、没有结不成的缘……"

    吃饭去当然可以，现在谈工作、谈生意不全在饭桌上吗洪晃解释得对，时代不同了，前三十年讲的是"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其后有过十几年的过渡期，现在早就变成"革命就是请客吃饭"了。张哥也早就学会了这一套，不过有言在先，只喝三杯酒。人家张哥说的有凭有据:"一杯喝好，两杯双喜发财，三碗不过岗，喝多了发酒疯就不好了，与人于己都不好。"

    送礼不要，送钱更不要，这可是市场经济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谁都会那样做，就是想升官发财也得用金钱开路，这是谁都知道的事，谁也这样在做，可是人家大哥大说得很潇洒:"我的钱已经够多的了，你要是嫌多，做点慈善事业怎么样捐给希望工程过时了，捐给四川灾区太晚了，捐给红十字会被人家截留了，要不就报名参加巴菲特、比尔盖茨的慈善晚宴"

    男人不要！这个大哥大说得很直白:"我又不是毛宁，也不是同志，对同性恋、戳很恶心呢。"

    那么送女人呢要！和尚咧着嘴在笑:"可是良家妇女不要，那叫第三者足！活着就是一种麻烦，我就喜欢那种一拍即上、一拍两散的女人！"

    张广福又眨了一下眼睛，想起了上坡路上的那家快餐店，想起了那个还有些姿的吴姐，就知道是谁发来的短信。

    那个又高又胖的女人也有几分姿，典型的丰乳肥，除了牙齿不太整齐，笑得也有几分好看，大大方方的和凡是到她的快餐店吃饭的每一个食客们打情骂俏，也可以容忍那些的家伙偷偷的有些手上抹油的举动，却对所有想与她私下里发展关系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