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701．能吃也是一种优点

    701．能吃也是一种优点

    "回来了。"同益停车场那个跛足的看门老头一边开门一边和李曼打招呼，这也是对老板娘的一种尊重:"今天的天气真好，太阳也很好。"

    "可不是的，出去逛了一圈，汗都出来了，儿童公园的菊展都开始了，谁想到国庆节还和夏天一样热"眉毛画的弯弯的李曼从她的那个大大的提包里面拿出一包东西递给那个老头:"正宗的精武鸭脖，黄老板要我带给你的。"

    那是江城的一个招牌菜，蘸了红红的辣油、而且还有辣酱的卤鸭脖，肉不多，可全是活肉；骨头很多，可啃起来很有味，是那些酒友最喜欢的下酒菜。当然还会有一瓶酒，不是当阳的关公坊，就是枝江的大曲，或者是巴东的那种用苞谷酿造的三峡酒。停车场别的客人偶尔也会给他一些下酒菜，那是他们吃不了剩下的，绝不像黄大军这样在外面吃饭还专门为他买一份；别的客人在喝酒的时候偶尔也会给他倒一杯，不过就是顺便，不过就是一杯而已，绝不会像那个为人低调、和蔼可亲的黄老板这样专门为他买一瓶，这就更显得难能可贵的了。跛足老头就认为自己没看错人，就知道老板娘也没看错人，黄大军真的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一个男人如果不能养家糊口就会叫人瞧不起，如果加上既没有什么手艺，又没有什么技术，还不能挣什么钱就会受到家里人的鄙视，如果不会挣钱、再加上是个跛足，也没有什么体力就是全社会的累赘，这是最严峻的现实，所谓对残疾人的高度关爱和无微不至的照顾不过就是一种姿态，千万不能当真。

    跛足老头就住在同益停车场墙边，出出进进都能看见那栋陈旧的小楼，久而久之停车场的人就都认识了这个老头，不过也就是认识而已，只有李曼到他家里请他到同益停车场守大门，而且还很有诚意，包吃包住还有工资的时候，这个老头才感到了做人的尊严。做人需要一种尊严，活着就是一种证明。张艺谋早期拍的那部《活着》就是说明了这个很深远而又很肤浅的道理:好死不如赖活，活着才能凸显做人的价值，才能领略人间的悲欢情仇。就和那首歌唱的一样:"路还是要走，不管是还是越走越坎坷，路还是要走，不管是多久……"

    这个跛足老头从来不喜欢卷毛，那个家伙又高又胖，由于眼珠有些过于太大，好像患有甲状腺甲亢的样子，这座停车场是他出资兴办的，自然就是老板，老板在停车场进进出出是常有的事，可卷毛很傲气，从来不和除了李曼的任何人说话，戴一副大大的墨镜，开着一辆脏兮兮的车横冲直撞的就进来了。

    卷毛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中露面，停下车、提着那种装的鼓鼓囊囊的大提包或者是扁平的密码箱就径直上楼，然后几乎是千篇一律的步骤，一进去就关上门，关上门就拉着李曼直奔主题。这是可以从卷毛在那个房间里所呆的时间和举动猜测出来的:进去的时候西服革履，迫不及待，出来的时候衣衫不整、脸红得像狗熊，香烟叼在他的厚嘴唇中间就像一根细细的牙签，满头大汗，连鼻尖上都还是汗珠，可他进去不过才二十分钟，想一想就知道做了什么体力活，只是卷毛看似魁梧，却没什么性，也会显得一脸的疲乏，这可是出乎跛足老头的意料的。

    很久以前，在最早一批到刚刚崛起的中国大陆来掘金的港台明星中间有一个叫黄安的，也就是唱过那首《新鸳鸯蝴蝶梦》的艺人会唱歌、会演戏，会主持节目，还会赶时髦的写几本书出来混钱。他对演艺圈的一些事情似乎了如指掌，就在那些书中报了一些不冷不热、不新不旧的料。

    他很尖锐地指出，那些初出茅庐的年轻艺人总是很谦逊的会给所有认识不认识的、熟悉不熟悉的人打招呼、套近乎，还会装孙子。可是一旦时来运转，成了主角、名角，就会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立马变得趾高气扬、目中无人，就是碰见了故友也没有时间进行寒暄，装作没看见、扬着头、着就过去了。黄安指出，要是那个家伙某一日突然又重新和其他人打招呼、追着赶着和其他人套近乎，频频在一些地方露脸，那就是他已经失了，一切都只得重头再来。

    卷毛现在出入停车场目中无人、横冲直撞，和任何人都不打招呼，一方面说明这个家伙傲慢无理，另一方面也说明他的生意做得很顺利，事业蒸蒸日上，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和他所不需要关心的人打招呼，这就是那些事业有成、口袋有钱、女人有的是、朋友遍天下的那种趾高气扬的男人的通病，也是如今钱多得不知道该怎么用的现代中国人的一种心理状态。

    总是关起门来作揖，自己恭维自己，总是闭着眼声称"我们的朋友遍天下。"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到了关键时刻就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自己都想不明白，也感到委屈，不知什么人出的馊主意，拍了一部国家形象片在美国时代广场播放几千次，岂不是脑子进了水

    现在这样的自我感觉良好真的有些无药可医，就是有人当头棒喝，也唤不醒他们的黄粱美梦，正在兴头上和得意中的人只有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才知道切勿高兴得太早。温兆伦就唱过这样一首电视剧的插曲:"红尘俗世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没有什么事我做不到，人嘛但求开心好过整天来计较，你想谁能爬得比天高，世事难料总让人来想不到，凡事别高兴得太早……"

    五六十岁的男人什么没经过，什么不知道说一句不客气的话，一个人如果活了大半辈子还不能将这个纷繁杂乱、光怪陆离的社会现象看得比较透彻，这个人的人生无疑就是一个悲剧，相反来说，看得太过于透彻和明白，也是一种聪明人的苦恼，杨神仙就是这样的代表。而那种既是雾里看花又是静观其变的人才是最幸福的，跛足老头就是这样一个人。

    看着老板娘李曼明亮的眼光会时不时的温柔地打量着那个为人低调、十分勤奋的收荒货的外乡人，跛足老头就知道女人的心里在盼望着什么；黄大军经常昼伏夜出，有时候出去很久，深夜才会开着装得满满的、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