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1154．他知道自己长大了

    1154．他知道自己长大了

    马长喜固执的认为，他是在长喜广场二楼面对那一堆冷酷无情的炸药、那一群杀气腾腾的农民工，然后看见张圆媛一步步向他走来的时候长大的。

    这个又高大、又笨重的男人其实早就长大了。当他和南正街的那些半大小子举着木棒、挥着拳头在一些巷道狭窄、灯光暗淡的地方和同样的一些半大孩子打架、回到南正街被那个人见人怕的廖户籍叫到墙角罚站的时候就已经长大了；当他站在南正街的梧桐树下大声地唱着《咱们工人有力量》、提着瓦刀给杨大爹垒鸡窝的时候就已经长大了；当他夏日的夜晚在那些堆积如山的砂石堆后面跟他的师娘学习做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决心自己出来闯一闯的时候就已经长大了；在小亮的妈妈要和他坚决离婚、他终于拿到了银行第一笔贷款的时候就已经长大了；在建筑包工头变成房产大亨、小打小闹变成长喜广场、拥有一个爱心的余丽华被征服、售楼小姐张圆媛获得所有人的好评的时候就已经长大了。

    可是马长喜却坚持认为，他就是在那个穿着一身粉红旗袍、提着一个钱箱的张圆媛出现在楼梯口，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的时候突然长大的。那个时候，漂亮妞张圆媛居然没有一点害怕，就是在那么多男人或者欣赏、或者恶毒的注视下依然十分平静。阳光从那些还没有装好铝合金框架的窗户进来，把她那清纯的脸蛋、惹人怜爱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高高的鼻梁和映照得恍如天仙。长长的黑发散落在背后和两肩，脖颈和前的皮肤显得更加的、鲜嫩欲滴，那件合体的旗袍将那玲珑的身材紧紧包裹得凹凸有致，充满无比的。可是这个漂亮妞目不斜视，在看见马长喜的那一瞬间，唇边动了一下，才有了些不为人察觉的笑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马长喜才感到自己长大了，才知道她才是自己这一生最重要的女人。

    中国真正意义上的烈女并不多，古代的就是一个虞姬，项羽的爱妃。为了不拖累男人，果断自刎，也就有了些惊天地泣鬼神，比王昭君之类的所谓美女崇高多了；近代的有一个陈璧君，汪精卫的老婆。在仅仅只需要一纸检讨就可以出狱的机遇下，选择放弃，她认为自己和汪精卫没有过错；现代的还有一个，伟人的遗孀。受尽了屈辱、看透了世间冷暖，毅然决然的尾随伟人而去，也有一种"质本洁来还洁去"的悲壮。在马长喜的心里，张圆媛也算一个。他简直可以断定，这个出类拔萃、美丽出众的女子就是为他而生的。

    马长喜就在张圆媛出现的那一瞬间突然长大了，把男女之间的那些情感给全部弄明白了:友情是大家的，也就是"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就是南正街、二十四号楼和所有的朋友，就是现在所说的社会。可是爱情只是属于自己的一个很小规模的。王大为是个拼命三郎，所以能有七个女子；他仅仅只是一个瓦匠，因为机遇被变成了房产大亨，可是如果没有杨大爹、没有王大为，没有这个时代，他不过就是和鲍祖昌一样的包工头，所以他就只能有一个老婆，那就是张圆媛。余丽华的确很好，可她始终是属于别人的，就算她的和灵魂全都属于他，可她的感情还是属于那个瘾君子的。这就是事实，这就是那个房产大亨在那个时候一下子长大，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的宣布:"这个女人是我的老婆！"

    他知道自己长大了。

    "大家请静一静。"马长喜把张圆媛拉到了耀东酒楼三楼的大厅中央，拍了拍手引起大家的注意，一点也没有犹豫的说着:"我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要公布:因为今天是祖国的生日，也看见了这么热闹的婚礼，在经历了一次没有被告知的反恐演习中被吓傻了的漂亮妞已经清醒过来了，而且和往常一样令人嫉妒。"

    听见瓦匠的胡说八道，大家就笑了起来。

    "我说的是事实，因为那证明人家是一个能够完整表达自己意愿的自然人。"在大家的笑声中，马长喜接着说道:"所以，我荣幸的授权宣布，张圆媛小姐刚刚接受了本人的求婚，愿意做我的老婆，请为我们鼓掌吧！"

    大厅里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长喜，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出乎意料，漂亮妞一下子面红耳赤的愣住了:"你什么时候对我那样做过的我怎么……"

    "刚才，你不会得了健忘症，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吧"马长喜脸不变色心不跳的回答:"我是当事人之一，也是证人，你是不能抵赖的。"

    "谁抵赖了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呢。"张圆媛羞答答的说:"可是你至少应该给我先打个招呼，让我有个准备，有个默契才好。"

    "看见没有大家都在这里听见了你的同意，那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再说只要大家和现在开会一样，投票的程序都免了，全体鼓掌通过了，有些细节问题不是可以以后再做吗"马长喜就从身边餐桌上的花瓶里拔出一束花塞在十分幸福、一脸红晕的张圆媛的手里，还在大言不惭的解释说:"什么叫民族复兴就是把那些外来的洋习惯统统抛弃，恢复我们汉民族自己的传统文化和风俗习惯。要知道以前男女双方婚前还不会见面呢，你还能怀上我的孩子，单凭这一点漂亮妞应该感到幸福了。"

    大家一片哗然，也笑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