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月,不管你心里是什么想法,记住了,就算你是沈家嫡女,孤要放你在身边当个下人,你就是下人,不是什么沈家女儿,也没有高贵卑贱之分。”
沈碧月心里一咯噔,她是沈家的女儿,不是什么下人,这是她早上跟天风说过的话,看来他对这句话感到膈应了,否则现在也不会跟她说这么一番话。
这番话是提醒,也是警告,意在要她守本分,不能违逆他。
她垂眸,轻声道:“殿下所言,臣女自然铭记于心,只是希望殿下也明白臣女的心思,臣女对殿下从来没有什么妄想,虽然臣女胆大,却也没殿下想的这么不堪,王府的门槛对臣女来说太高了,臣女爬不进去,也不想爬,不说摔断了腿,就怕连命也摔没了。”
对这个回答,他应该要满意的,但真的听到她话里话外都在嫌弃他的王府,这么直白,不带半点遮掩,还是让他心里生出了不悦。
豫王府就这么让她讨厌吗她讨厌的是王府,还是王府里的他
“沈碧月,你真是第一个敢在孤面前说话这么放肆的人。”
“原来在殿下心里,臣女是个这么放肆的人,只是殿下有一点说错了,臣女并非是第一个在殿下面前放肆言谈的人,而是第一个放肆过后还能安稳活在世上的人。”
邵衍淡淡道:“你的胆子果然很大。”
“臣女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点好奇,从朝仙阁,到昨日,再到现在,殿下从不让他人近身,身边也只有天风服侍,为何放着心腹不用,非要让一个想取殿下性命的人待在身边,还贴身伺候臣女只想要殿下替臣女解惑,其余的不做多想。”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他刚刚讲的那些进王府的话,是他在自作多情。
邵衍眼神冷了下来,脸色有些不好看,“孤不杀你,还放你在身边,一是监督,你知道孤的秘密,和孤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别想随随便便就下船!二是看看你还有几分能耐,身边献媚的美人太多,像你这么不要脸皮,能屈能伸,还时刻把弄死孤的念头存在心里的人实在少见。”
“殿下,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婢子敬重殿下还来不及,怎么会想着弄死殿下呢。”她面不改色地说着违心话,丝毫没有半点愧色。
“是真是假你心里清楚,还是别让孤说破的好。”
她没否认,索性换了话题,“所以殿下打算养虎为患兴致挺好的,就是当心会伤了性命。”
“孤不喜欢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是龙是虫,还要看你有没有那份能耐!”
她摩挲着手里的毛巾,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殿下对臣女有兴趣是好事,只是还没回答臣女刚刚的问题,既然殿下承认与臣女是同一条船上的人,那就该坦诚相待才是,否则臣女难免心里不平衡,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
邵衍闭上眼,水气朦胧中仿若天神绝美,“孤如何行事不需要跟谁交代。趁早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孤平素最不屑碰的就是沈孟两家的血脉,真的是招人恶心。”
沈碧月下意识攥紧了毛巾,面色微凉,她可以允许别人说她的不是,她的不好,却容不得别人看不起孟家,抿紧了唇,却只是抓着毛巾,没有其他动作。
两人都没说话,一时安静了下来。
浴桶的后面放着一个宽胖的小桶,里面盛满了滚烫的热水,她放下毛巾,取过一边的水瓢往浴桶里加水,热气腾腾的水从浴桶边缘倾倒而入,渐渐升腾微凉的水温,热水浸过肌肤,舒服得让人不禁心神初开。
“加完水就出去,不必留着伺候了。”
邵衍素来苍白的面色在水温的熨烫下回了些血色,但仍旧有些倦意。
“是。”沈碧月又往里头加了水,一边将手伸进去试水温,直到微烫才停下。
放下水瓢,目光掠过一碟香草料,放在沐浴的热水里可以让人安定心神,舒展肌肤,淡香适意。
她伸手取了那碟香草料,指尖捻了几撮放入水里,动作不小心大了一些,洒到了邵衍的肩上。
那人倏然睁开冰冷的眼眸,她惶然退开,抿唇道:“奴婢不是有意的,这就叫天风护卫去打新的水来。”
刚一转身,身后水声哗啦响起,沈碧月脚步微顿,下意识地扭头看一眼,只来得及看见他逼近的脸,盛怒的面上一双眸子闪烁着淬毒般的冰冷寒凉,下一刻被扣住后颈,往浴桶边一扯,狠狠地按了下去。
微烫的水瞬间包裹住她的脸,继而汹涌地涌入她的口鼻,细嫩的肌肤被水烫得阵阵刺痛,让她难受至极,近乎窒息,她死命挣扎着,可按在她颈后的手力气很大,让她动弹不得。
挣扎中,听到邵衍的冷笑声从头顶模模糊糊传来,“沈碧月!你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是不是孤这几日对你太仁慈,才惯了你一身的胆色,如今都敢爬到孤头上作威作福了!”
沈碧月伸手在半空中死命挥舞着,突然抓到了一个东西,长长的,软软的,却意外地结实,她死命攥住,想要借此挣脱他的控制。
果然后颈力道一松,她往上微微抬了头,捕捉到一点空气,立马大力吸入,水和着空气呛入胸腔,有种沉闷的钝痛蔓延到胸口,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冰冷五指握在她抓着东西的手腕上,死死扣住,很用力,疼得她紧紧蹙起了眉。
邵衍冰冷的声音,夹着寒霜暴雨在耳边响起,“放手!”
沈碧月出了水面,难受得整个脑袋像被抽光了空气一样,只顾着本能地咳嗽,五指紧攥着没放开,越咳胸口越疼,让她几乎难受得弯了身子。
邵衍看她半悬空着身子,白净的脸紧紧贴在水面上,耳边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黑亮的眼睛映着涟涟水光,就像被欺负得哭了一样,看起来楚楚可怜极了。
只是她的手还紧紧抓在他身下,力道之大让他的面色都绷得紧紧的,还有点泛青。
还不知道是谁在欺负谁呢!
邵衍手下再次用力,将她整个头深深按入水中,不给半点挣扎逃脱的机会。
扣住她手腕的五指用力一掰,只听得咔嚓一声,一声低呼被吞没在水里,剧痛让她忍不住张开口鼻,热水涌入,将她的气息全部堵回去,登时就昏了过去,全身都瘫软下来。
纤细如葱段的五指软软张开,手掌呈一种诡异的弧度耷拉在腕上。
邵衍将她提起来,带着恼怒往旁边一扔,砰的一声闷响,扬起微不可见的一层灰。
门外守着的天风听见动静,“主子,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邵衍僵着身子站在浴桶边,一时间走动不得,这死丫头刚刚是用了多大的力道,到现在还阵阵泛疼。
他第一次碰上这种事,不仅没了洗浴的心思,也觉得面上无光,没有出声,一直等到身下疼痛渐缓,才披上外衣,赤脚踩在铺着兽皮的柔软地毯上。
“进来!”
声音听起来有些阴冷暴戾的意味,天门心里一紧,推门快步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浴桶周围铺就的地毯上都是水渍,沈碧月倒在离桶有些距离的地方,歪着头,上半身湿漉漉的,面色发青,一只手软软搭在地上,像是被扭断了,情况看起来不太妙。
邵衍离她远远的,像是躲避什么瘟疫一样,只披着一件外衣,脸色极度阴沉。
天风跟随邵衍这么多年,很少见到他神情这么不善的模样,除了在沈姑娘面前,而今日比前几次还要难看许多。
主子不过是沐个浴,怎么又把沈姑娘给弄得半死不活了。
邵衍不看地上的人一眼,似是隐隐咬着牙,冷声道:“把她给孤拖出去。”
“主子,要拖到哪里去”
“随便扔到大街上,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不给她点教训,真以为孤怕她了。”
看来是沈姑娘又冒犯主子了,该罚,的确该罚。
只不过主子的话说得像是轻罚,这沈姑娘却已经是去了半条命的样子。
看了眼邵衍依旧阴沉的脸,还在暴怒中,不要再出声为妙。
天风将沈碧月抬起来往肩上一抗,像扛货物一样。
邵衍看了那货物一眼,忽然又叫住他,抿唇道:“等等,把她先关到柴房里去。”
“是。”
“还有,明日一早准时启程。”
“那沈姑娘”
“一起走,到时候让她骑马,别放车里。”
“……主子,沈姑娘这样,怕是得马骑她吧”
邵衍沉默了一会儿,“先弄醒她,再扔去柴房。”末了又补一句,“你自己看着办!”
主子对人下狠手从不管对方醒不醒,死了一了百了,没死继续作弄,这回倒是和以往有些不同。
天风压下心里的好奇,点了一下头,将她重新放回地上,只是没控制好力道,又是砰的一声闷响。
邵衍看得眉心一皱,“你做什么!”
天风疑惑抬头,“主子不是要弄醒她吗”
他按了按眉心,阴沉的脸色渐渐回缓,低声道:“撵出去再弄醒,别在这里弄,碍眼!”
“是,主子。”天风再次把人扛起来。
“郑经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吗”邵衍赤着脚走出屏风,坐在铺着柔软缎被的榻沿。
“回主子,已经都办好了,以主子的名义给大理寺施压,大理寺也不敢擅自做主,就先把他监禁起来了。”
“你派人暗中保护,不要让他不知不觉就死在狱里了。”
天风有些惊讶,主子主张将人抓起来,迟迟没有动他的性命,却是交给监察御史押送回京,这已经很让人觉得稀奇,现在还要保住他的性命
邵衍勾起唇角,无声一笑道:“你放心,孤不会让他那么容易就死的,死也要在天下人面前身败名裂而死。”
天风有些迟疑地点头。
邵衍瞟了他一眼,“你不要考虑太多,我们保护郑经只需要短短一段时间,等回到永安,一切到此为止,无需我们出手,御史台大夫孟裕和刑部尚书杭硕就不会放过他,他们都是嫉恶如仇之人,断案公正严明,办事又谨慎严密,不会让郑经轻易脱罪的。”
“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还有,明日就回永安。”
天风扛着沈碧月离开。
邵衍坐在榻上,双腿盘起,外衣松垮系着,露出肌理分明的苍白肌肤,他的手肘搭膝,指背扶额,另一手闲闲搭在膝上,修长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漆黑的眼里蓄满阴凉的光芒。
他原本确实要在外头多待上一些时日,只是这一次有人沉不住气,兴许有事该发生了,他若不回去凑个热闹,太可惜了。
不过……邵衍动了一下身子,微微疼痛从身下传来,他暗吸一口气,阴凉的眼眸瞬间变阴沉。
那个该死的丫头!
柴房里
沈碧月醒来时,望着头顶的粗壮木梁,只觉得呼吸困难,胸腔都在泛疼,想要伸手,可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昏迷前的记忆是邵衍把她按进水里,顺便把她的手也给扭断了。
她微微闭眼,又睁开,面色肃冷,冰冷的眼眸流露出愤恨,以及裸的杀意,除了前世的那对奸夫淫妇,她还从没有对谁产生过这么明显的杀意,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凌迟折磨死了。
地上有些阴冷,她躺了一会儿就受不了,右手被废了,还有一只左手能动弹,她咬牙,废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坐起来。
打量着周围一圈,然后叹了口气,出师未捷身先死,说的应该就是她了。
那些香料是她故意洒到他身上的,谁让他说孟家的闲话。
本来有把握邵衍不会轻易害她性命,最多是给一些教训,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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