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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完丫鬟,她的目光极快地又掠过一圈,伸手指了一个婆子。
年纪有些大,看起来很和善。
“你叫什么名字”
那婆子受宠若惊,连忙上前,“回姑娘,老奴姓郑。”
沈碧月懒懒道:“原来是郑婆子,你今后就替我管理泊云居内的一切事务吧。”
众人再惊,这么快就敲定了管事婆子的人选都不带询问考察一下的
郑婆子面带喜色地正要叩谢,沈碧月又道:“事先说好,我是个和善的主子,平日里你们倦怠些,我也没什么意见,不过有一点要记住了,领了什么职务,就做什么事,倘若失职,我随时可以换人做,沈家不缺做事的人。”
“今天是普通婆子,或打杂丫鬟,明日就有可能升为管事婆子,或是内院伺候的丫鬟,想在我手底下做得长久,就好好表现,也别试图打什么小心思,否则就随时让你们滚出泊云居,明白了吗”
每个从主子院里被赶出去的下人,无论犯了什么错,都不能再呆在沈家了,卖身契还握在沈家,也回不去家里,除非有其他主子愿意不顾面子地去求当家主母留情,否则最终的下场不是被发卖进窑子,就是卖给其他人家做苦工。
下场好坏,全凭主子心思。
有个婆子犹犹豫豫道:“大姑娘,这做法,不合家规啊……”
沈碧月冷眼扫过,“沈家家规,维护的是家族利益,族人和睦,只要没有违背这个规矩,就都可以成立,你们如果有意见,那行,方才我所说的,有哪一点违背了家规,违背的又是哪一条,你们要说得出来,我就收回刚刚的话。”
众人一听,心里开始暗暗叫苦起来,沈碧月所说的确不违背家规,只是她所维护的利益都是沈家主子的利益,受苦受累,惊心胆颤的只有他们这些下人。
那说话的婆子也是个胆大心细的,其他人都在面面相觑地暗自叫苦,她却突然抬头,悄悄地看了一眼沈碧月,发现她面色平静,唇却紧紧抿着,垂在身侧的手也有些发颤。
像是在,紧张
这婆子眼珠子转了一圈,心里有了数,又大着胆子上前一步道:“姑娘,按老奴的意思说,这规矩的确不违背沈家家规,但家规自从立下就没人改过,都是顺着规矩走,姑娘想自己做主,咱们这些下人自然没什么意见,就怕旁的主子知道了,会怀疑姑娘新入府就逮着沈家规矩钻空的嫌疑,要是惹来闲话,让国公爷知道了,怕是会生气的。”
这话说得在理,听上去很维护沈碧月这个主子,只是最后还搬出个国公爷来说话,怎么看都有点威胁的意思。
众人纷纷心惊,惊这婆子胆大没眼,方才沈碧月的话和态度他们也都瞧见了,这是个有主意的主子,哪里能允许一个下人来侵犯她的威严。
一个个都开始替这婆子提心吊胆起来,又是好奇又是害怕地偷着眼往上瞧,就想看看沈碧月会怎么收拾她。
沈碧月并没有发火,也没有说话,抿唇盯着那婆子,似是气恼,双手紧握成拳,脸色都是僵着的。
众人意外了,难道他们看走眼了,这位主子只是个纸老虎
就当他们以为沈碧月会继续沉默下去的时候,墨笙突然上前一步,对着婆子喝道:“你这老奴真是好大的胆子,姑娘是这里的主子,你也敢顶撞不成”
那婆子被墨笙一喝,吓得一噤,但也没有了之前的胆怯,经过刚才一阵短暂的沉默,她已经认定沈碧月就是个纸糊的主子。
沈碧月又抿了下唇,僵硬的脸色也渐渐和缓,“你们都不要再说了,我行事自有分寸,也有自己的考量,不会无缘无故就改动家规,只是有句话告诉你们,我对下人从来都是赏罚分明的,在沈家庄的时候也是如此,不吝啬你们,该赏的,我大大方方,但是要罚的也不会手下留情,要怎么做,你们心里有个数。”
听到有赏赐,众人眼前一亮,沈家的其他主子素来遵守家规,虽然没她这么随着心意定规矩,但平素也鲜少有赏赐,听说这位主子还是带着几十辆马车的嫁妆回来,想来这赏赐,应该让人很是眼馋的。
家规不许赏赐仆人,可这位主子不按规矩走,便是闹到了国公爷那里,顶多交还赏赐,说是受她胁迫,他们身为下人不得不服从,也不会受了罚。
静了一会儿,没听见有人应答,沈碧月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拧着眉头道:“你们听清了没有”
这话说得远没有方才的气势,还带着点紧张的颤音,墨笙面色微变,迅速喝道:“主子说话,你们没听见吗”
留在沈家做事的下人哪个不是人精,经过这么一番对话,他们心里对这个主子已经有了判断。
“明白了。”应得果断,又响亮,但看他们的神情,很平淡,还有些漫不经心。
沈碧月松口气,声音不自觉提高,“郑婆子,其他的人该做什么事,你看着安排就行,我要回房先睡一觉。菱花,你就守在外间,别让人靠近,扰了我清静。”
菱花屈膝行礼,点头应是,从始至终都是面色淡然的模样,没有轻视,也没有惊讶,有的只是不卑不亢。
反观郑婆子,她同其他下人一样,脸上的喜色张扬得很,丝毫不把沈碧月的话放在心里,想的全是日后要如何拿到更多的赏赐。
“老奴遵命,一切全听姑娘的吩咐。”
泊云居是个二进小院,丫鬟婆子们平日都住在后罩房,与沈碧月居住的正卧之间隔出一片宽阔的空地。
本来后罩房都是一排过去,泊云居的却是从中间切出半块空处来,连着那块宽阔的空地,种满各类的花草树木,推开窗,空气都是极为清新的草木香气。
沈碧月站在窗边,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脑袋清明,浑身上下都舒畅得很。
墨笙看她舒舒服服地站着,神色淡然,丝毫没有方才的倦怠与懒散,也没有在众人面前刻意装出来的紧张与胆怯。
“姑娘今日在冯伯和沈夫人面前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到了下人面前,却一会儿强硬,一会儿又胆小怯懦的,实在让人看不懂。”
沈碧月看向她,嘴边噙着浅浅的笑,“你看不懂,为什么要出声帮我,时机还拿捏得刚刚好”
墨笙想了一会儿,“因为我聪明。”
“听过故布疑阵这个词吗”
“听过,难道姑娘的意思是,用了障眼法”
她没有跟着沈碧月去前堂,但等在泊云居的时候,有听到经过的下人们在私底下悄悄讨论,说新来的大姑娘是个温和的模样,只是有些小家子,看起来胆子很小,所以她猜测,沈碧月在前堂表现出来的性子,一定是和在冯伯与沈夫人面前一样。
“他们可不是普通的下人。”沈碧月知道墨笙在想什么,便提醒了一句。
墨笙眉头一皱,“难道他们是眼线!”
“聪明。在沈家,最不缺的就是消息,传得最快的也是消息,只怕我踏进这个泊云居之后的一举一动,各方主子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替他们传递消息的,便是安插在我身边的这些探子,这才是我会带你进来的原因,你不是这里的人。”
“可是姑娘,只守不攻没有任何作用。”
沈碧月瞥她一眼,“谁说我只守不攻了。眼线动不得,却可以反过来利用。越是身居高位,千帆历尽的人,性子就越多疑,沈家的人在飓风里待得久了,学得会果断判断,也会多疑善谋,如果我的性子表现不一,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墨笙迟疑道:“猜,哪个是姑娘的真性情”
“不错,眼线传递出去的消息真假掺半,才会引发他们的怀疑与猜测,我要的就是这份猜疑,逼得他们不得不出手,才能顺藤摸瓜地将他们一网打尽。”
墨笙听到这些,终于发觉沈碧月不只是她当初认为的冷漠无情,甚至是有些狡猾的,奸诈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若是姑娘当初没遇到墨笙,也会一个人进来吗”
“没有你,我会换个法子,只是有些绕弯子,行动起来要更难些。”她的声音很平静,带着果决。
“姑娘是沈家嫡女,为何要对付沈家人”
“墨笙,有些话,不该你问的,还是保持沉默,对你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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