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丹桂嬷嬷一脸憋屈地走远了,沈碧月才回头,前厅伺候的下人奴婢早就都被遣散下去了,和丹桂嬷嬷的对话不需要太多人在场,只要有奉国公府的人在就足够了。
还不等沈碧月回话,那人抱拳作揖道:“小人侯武,见过沈姑娘。”
“好久不见了,侯护卫。”
“姑娘这两天过得可还好”
“你放心好了,目前这沈家还没人能欺负到我的头上。”
侯武默默点头,跟了沈碧月有一段时间,他相信她说的都是真话。
“对了,我托孟七告诉你,想要帮忙重新弄一份墨笙的身份文书”
“这件事小人也正想跟姑娘说,事情是早就已经办妥了,只是文书被老爷子拿走了,他让小人告诉姑娘,想要文书就拿东西交换。”
沈碧月有些无奈,她拜托侯武办事的时候没想瞒着外祖父,只是没想到他会把主意打到这个上头,真是一身痞气不减当年,敲诈起自己人也毫不手软。
“都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马车就在国公府门口,随时都能走,”
“那就劳烦侯护卫帮忙拿点东西了。墨笙,让人把东西都搬上来。”一点都不跟他客气。
只是看到眼前两个半人高的小箱子,侯武还是有些感慨,亏得他刚刚还担心姑娘被老爷子给刁难了,原来她早就准备好了。
老爷子有黑心计,沈姑娘也有阴谋论,两人半斤八两,骨子里都是一样缺德又狡猾的人,他这个实心眼又直性子的人在他们眼前简直就跟一只白兔子似的。
马车停在奉国公府,孟家的宅子跟沈家的差不多大。
侯武领着沈碧月和墨笙直接去了孟廉的书房,一路上遇到了许多下人奴婢,但他们都是目不斜视地做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刚走到书房门口,侯武轻敲门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清脆的鸣啼,伴随着洪亮的一声吼。
“敲什么敲!都吓到我家心肝宝贝了!”
侯武:“……主子,姑娘来了。”
短暂的沉默后,里头的人轻咳一声,“进来。”
侯武抬起左臂,朝沈碧月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看着沈碧月进去之后,他和墨笙两个人没离开,只是自觉站远几步,他们还有事情没做完,不能走。
踏进书房,就看见一个人身子朝外,屁股朝里地趴在窗沿,他的身上穿着一件藏青色长袍,软皮绣云纹皮靴,腰间用黑色描金皮带一束,尽显体格强壮又高大。
沈碧月走近,发现窗外的檐角吊着一个硕大的鸟笼,里头一只鹩哥正哼哧哼哧地上蹦下跳,它伸展健硕的双翅,漆黑发亮的羽毛隐隐泛着深紫色的光泽,两眼炯炯有神,像是要燃起怒火,桔红色的嘴峰一张,顿时响起清脆响亮的鸣啼声。
再一细看,是一根粗壮的毛笔伸进笼缝,使劲地对着它的翅膀和鸟屁股上戳下戳的,怪不得它要这么奋力反抗了。
那人停了手,转过身来,黑须黑发,五官俊朗,目光如炬,抬眼看人的时候眼角泛起微微的细纹,莫名地有些吸引人,只是不笑的时候显得阴沉严肃,嘴唇抿着,那双发亮的眼睛透出凌厉之色,像是在瞪人。
长发懒懒束在脑后,隐约能看到乌黑的发间掺杂着许多灰白,尽管已经是接近花甲的年纪,看起来还是那么硬朗,从五官依稀能模糊地还原出当年俊美的容貌。
这样俊美的皮囊,配上他那顽劣的性子,实在是让人觉得分外头疼。
她端端正正地福身问候,“月儿见过外祖父。”
孟廉就靠在窗台上,手里毛笔晃晃悠悠的。
将手里的毛笔外窗台上一扔,转身走到桌案后面坐下,手握成拳,放在嘴边低低咳了一声。
“你来了。”
短短三个字,让沈碧月觉得恍如隔世,前世他们两个一见面,就已经掐了起来,可不像现在这么和睦。
她浅浅一笑,“外祖父养的鹩哥真是精神,叫声都比别人家的要嘹亮。”
话一出口,她先怔了一下,叙旧之余也不忘拍马屁,这个是她在邵衍身边短短几日学来的本事,没想到会这么脱口而出,还是在第一次见面的孟廉面前。
孟廉倒是没领情,淡淡地“嗯”了一声,“一般般,鸟都一样。”说的客气话,脸上的神情带着点得意洋洋。
只是他暗自得意,鸟却看不懂人脸色,听着话不对就巴巴地上嘴抗议。
叫声不比刚刚的清脆,反而尖锐得很,直刺得人耳膜生疼,翅膀还死命扑腾着,豆大的黑色小眼睛愈发炯炯有神了,好像里面烧了一团火。
孟廉面色一黑,伸手一毛笔戳进去,瞬间戳掉它几根毛,凶巴巴道:“吵死了!叫什么叫!给你吃给你喝你不感恩戴德,听不到好话还敢蹬鼻子上脸!平时说个话都不会,现在还震老子耳朵,信不信拔你鸟毛炖汤喝!”
鹩哥一声怪叫,往角落里缩,委屈巴巴。
沈碧月:“……”
发现沈碧月一直盯着看,孟廉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啪的一声关上窗,将鹩哥和鸟笼一起关在外头,人往桌案后边一坐,毛笔往案上一丢,整个人懒懒散散的,一副痞子模样。
“鹩哥关外面没事吗今天挺冷的。”
孟廉毫不在意,“它经常在外面混,死不了!”
沈碧月默然,静静可怜了那只鹩哥一番,碰上孟廉这么个粗心大意又口是心非的主子,也是它上辈子功德没攒够吧,她记得孟廉还是很疼养鹩哥的,只是照顾得没那么细致。
两目相对,两人竟是沉默不言,有好多话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本也不是这么不善言辞的人,甚至两个人都是极为口齿尖利的,只是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有了那一层关心,碍于第一次见面,倒有些莫名的尴尬了。
沈碧月淡淡一笑,率先打破了僵局。
“其实月儿今早上就打算来拜见您的,哪里会想到侯武先一步来请了。”
孟廉轻哼一声,“这么巧”
“月儿也觉得巧极了,可能是血脉相连,心有灵犀吧,您也知道,月儿自小就随着轻荷嬷嬷离开永安城,一直都住在丰水州,年纪小,心思浅,也没想着来探望过您,今日终于见到了。”
“见到了,觉得怎么样”
“自然是和月儿想的不太一样,看起来很好。”
“多好有你的祖父祖母好吗”
她的笑意淡了几分,“月儿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月儿心里有数。”
“小小年纪,还是个奶娃子,毛都没长齐,心里能有什么数!”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个娇贵的女孩儿,说话还是太粗俗了,就轻咳了一下,转移话题,“你刚刚来晚了,如果早点来的话,还能见到江家的小公子。”
沈碧月一愣,江家的小公子
“不认识听说他曾经出现在东会乡,你也在那里,你们两个没碰上吗”
江家的小公子,只有一个江燎。
她摇头,果断否认,“不认识。”
“那真是可惜,江家的这个孩子是个极好的,我虽然不是他的亲祖父,但以前也算照顾过他一段时间,这趟出征回来还懂得给我这个老头子带些礼物回来。”
孟廉拿出一个长条形的木盒,里头放着一对龙凤呈祥澄泥砚台。
这话,这举动,明显传达出一个讯息,别人家的孙子都懂得给他买,自家的外孙女也应该要有礼物。
侯武微不可察地抽了下嘴角,实在不想打击自家老爷子,听闻江小公子特地从天泽堂得了一幅叙芳雪园送给江父,那是著名书法大家欧阳曦的真迹,比这对龙凤呈祥澄泥砚台贵重了千倍万倍。
最重要的是,这对澄泥砚台是江燎去年送给老爷子,今年的要等过几日才会送来,江燎刚刚过来就是说这件事的,老爷子应该是想要姑娘给他送礼物,爱面子,又怕沈姑娘拿不出太贵重的东西,才会这么做。
幼稚得跟个孩子一样,还经常鄙夷人家沈老爷子爱面子,半斤八两。
沈碧月看着那对砚台,“江公子的眼光不错,这个砚台挺好看的。”
孟廉继续暗示,“是啊,为了挑这个砚台跑遍整个大宁,可见他的用心良苦,只是照拂过他几日,就年年都不忘买些好东西送过来,看来他的祖父也是个有福的。”
就这种砚台,虽然品质上乘,但也不至于要跑遍整个大宁才能买得到,侯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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