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月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眼前这个人是邵衍,又好像不是他。
一身藏青色劲装包裹着他劲瘦颀长的身子,苍白的脸色,赤红的双眼,呼吸微喘,浓重的血腥味从他身后几米远的房中散发出来,伴着他身上冰冷的寒气,直直扑向她。
“看见什么了”
以往低沉带着微哑的声线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死气沉沉,冰冷森寒,像是从地狱里盘升而起的魔音。
沈碧月突然发现,现在他的模样比起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来得让人心惊胆战。
以前他的眼中有杀意,也有热度,这次他眼神沉寂到可怕,仿佛是一潭冒着寒霜冷气的死水,稍加靠近,就会被狠狠拽进去。
“我问你看见什么了”没听到回答,他皱起眉头,有些暴躁。
“什么都没看见。”
“骗人!”
邵衍盯着她,靠的很近,可以感到他的气息有些紊乱,苍白的脸上开始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沈碧月蹙眉,没再反驳,稍稍偏头,视线错过他的肩膀望向房内。
里头昏暗一片,只能看清浓稠的暗红色血滩里躺着一截男人的手,手臂连着掌心,粗壮,厚实,臂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印记。
距离有些远,她看不清,双眸微微眯起,想要看得更清楚时,突然被邵衍伸手扯住了衣领,狠狠甩到一边的墙上,牢牢抵住。
没了她的支撑,孟姝往旁边一歪,倒在了地上,沈碧月已经顾不上她了。
邵衍双手扯住她衣领,往两边猛地一扯,雪白的脖颈露出来,弧线修长,肌理细腻。
沈碧月来不及反应,他已经将头埋下去,高挺的鼻尖贴近她颈项的血脉,深深吸了一口气,属于少女的馨香瞬间盈满他的呼吸,脉搏的跳动声在他耳边一遍遍回响。
男人灼热的呼吸突然铺满脖颈,像是火烧一样炙热,让她一下子慌了,伸手死命去推,去挠,上脚踹,但是对方纹丝不动,只是依旧大口嗅着,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你干什么!放开!混蛋!”脖子又热又痒,同时涌上心头的还有羞赧与恼怒。
沈碧月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很像在安会山走火入魔时的模样,竖起手掌,往他后颈狠狠劈下,柔软撞上刚硬,又下了狠手,顿时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后颈是人身体最柔软的地方,他的后颈怎么会这么硬,就像一块石头。
他的脸贴着她的脖子来回磨蹭着,轻声冷笑道:“不对,不是这里,在哪里,快说,你的死穴在哪里。”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唇微动,不知在呢喃着什么。
沈碧月紧紧皱着眉,想要听清他的声音,没防备他的手揪住她的衣领就往下拉,露出一边的雪白肩膀,锁骨像是嵌在雪壁上的一弯深沟,弧形优美。
来不及反应,他已经张嘴一口咬下,又快又狠又大口。
她痛呼一声,疼痛一瞬间遍布全身,有温热的液体从肩膀处缓缓流下。
诡异的寂静,空气中血腥味浓重,她紧紧抿着唇,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房内那个人的,哪些是她的。
他越咬越用力,像是要把她肩膀上的骨头连着肉都给咬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渐渐麻木,他才松开嘴。
重新对上他的视线,赤红已经褪去,是熟悉的漆黑双眸。
“你怎么会在这里”后退一步,与她的距离拉远,只是眼神依旧冰冷,掠过她肩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时微微一顿。
“咬得痛快吗要不要再来一口”肩膀疼到没知觉,她也没动,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邵衍的视线掠过一旁晕倒的孟姝,静了一会儿,道:“你过去,把门关上。”
废话不多说,直接开始使唤她。
“想不到堂堂亲王殿下也会让自己的手上沾了血,臣女还以为这些都是天风代为动手的。”疼痛微缓,她用完好的另一只手拉起衣襟,将被咬的伤口遮住。
“孤说过,别让孤再看见你。”他的视线再度瞟过她的肩,神色冷静,“这是你自找的。”
沈碧月都要被气笑了,这世上也就他做了坏事还能这么堂堂正正。
“不去”他唇角微勾,“这里死了人,被人看见了,你说他们会怀疑是谁杀的”
“如果殿下真的这么自信,还要臣女关什么门”沈碧月轻笑一声,“臣女不知道殿下打的什么算盘,但现在殿下和臣女应该也算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要臣女代为关门也可以,希望殿下以后能对臣女宽容一些。”
他清醒过来之后就一直这么站着,不动,也不转身,虽然不知道他在顾忌些什么,但既然他是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的,天风又不在,刚刚看他的情况也很不对劲,可以判断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
一个连他的亲王身份也压不下的危险状况。
邵衍微微眯起眼盯着她,漆黑的眸中泛起冰冷又危险的光芒,唇瓣被血染红,一眼看去竟然有种摄人心魂的妖异与惊艳。
好丫头,几日不见都敢威胁他了。虽然在朝仙阁的时候,她已经威胁过他一次了,但那次怎么说态度还比较温和,这次完全就是嚣张跋扈,半点怕他的意思都没有。
“臣女与殿下做交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臣女的信用如何,殿下应该最是了解,放心,臣女也不会逃跑,就在这里陪着殿下,毕竟臣女与殿下是同坐一条船的人,唇亡齿寒,殿下栽了,臣女也不好过,殿下考虑得怎么样时间不多了,这里出事,应该很快就会有人发现。”沈碧月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琢磨他非要关门的意图。
人都死了,如果直接走人,也没人知道是谁杀的,他为什么还非要关门。
而且最奇怪的是,这幢小楼应该与刚刚唐朝带她们过去的高楼一样,是招待客人的,可偏偏一个人都没有,漆黑又寂静,只有这一间房里有人,就像是刻意驱散了所有人,给他们留出来的一个地方。
邵衍沉默片刻,“你想要怎么孤宽容你”说出这句话后,他抿住了唇,微抬的下巴弧线紧绷,从没对谁妥协过,连说这句话都觉得特别不舒服,心底异样丛生。
她笑道:“臣女不喜欢动手动脚,也不喜欢殿下总把打打杀杀的挂在嘴边,臣女胆子小,害怕。”
还没听他说完,邵衍就很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就她胆子还小,那大宁就找不到一个胆子比她还大的人了。
“殿下考虑得怎么样了”不在意他心里有多不舒服,只在意他答不答应。
“废话少说!去关门!”
以他的性子来说,说出这句话就是变相的默认,沈碧月满意了,态度特别恭敬地浅笑道:“臣女这就去!”
刚往前走一步,肩膀上的伤口撕裂般的疼痛,疼得她直吸气,让她忍不住蹙眉。
“等一下。”
沈碧月抬眸,见他看着她,冷漠的声音响起,“闭着眼睛过去,敢看一眼,孤就把你眼睛挖下来!”
不动手动脚了,也不打打杀杀了,但该威胁的依旧威胁,挖个眼睛也算不上什么伤筋动骨,他很信守承诺。
沈碧月抿了唇,大概记了一下位置,伸出一只手,闭上眼往前摸着走。
这是她前生今世走过的,最艰难痛苦的一条路,肩上血流不止,疼痛难忍,还非要摸黑闭眼去关门。
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邵衍一通,随着鼻尖嗅到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她的手摸到了门框,门是朝着里面打开的,她要进去才能拉门出来。
踏进门槛的那一刻,浓重的血腥味汹涌地扑进她鼻腔,让她一时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被孙素白囚禁起来折磨的那段岁月。
“磨磨蹭蹭做什么!快点!”邵衍淡淡催促,却并不急躁。
在门被彻底关上的那一刻,她悄悄眯眼看了眼门缝,窄窄的缝隙,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隐约看到那只断臂上的印记。
这回她看清楚,是一只鬼手。
走过去,还没说话,邵衍已经转身面对她,“今晚的事情……”
“臣女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没等他说完,她就打断了。
邵衍抿唇,这回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臣女没看见有人。”她又重复了一遍,去扶孟姝,只是肩上实在疼的很,刚用力动了下,就疼得额上冷汗直冒。
下意识地按了按肩胛处,衣面温热,还有些湿润,幸好衣裳够厚,血还没透出来,她伸手环住孟姝的腋窝,咬住了唇,正要将她整个人搀起来,身后的人突然动了。
他走到她的身后,孟姝的身前,停了一会儿,然后抬脚从她身上跨了过去,径直下楼梯离开。
沈碧月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下的黑暗处,这才脱力一般地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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