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风将尸体背到了窗边,轻轻打开窗缝,让月色照进来。
沈碧月撩开女人的长袖,露出手肘上狭长的刀伤,再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狭长的软匕。
这把软匕是她送粽子给孟府时,孟老爷子给她的回礼,也是造成女人手肘上伤口的真凶。
“刀口不一样。”奇风在一旁说。
沈碧月捏着匕首,的确是不一样,软匕细得犹如蝉翼,便于携带,可手肘上这个伤痕看起来要更粗一些,两相比较之下,很容易看出破绽。
她抬眸看奇风,伸手指了指女人的腰。
奇风伸手去探,又摸又按了几下之后,对她摇摇头。
沈碧月见他摇头,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果然,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一开始的那个女人。
按奇风所说,腰部突然变软,应该是练了某种奇功,不排除是缩骨错位一类,修炼那种功夫,不只是方便隐藏身形,更能在关键时刻转移致命部位,躲过对手的致命一击。
但骨头移位本身就是一件违背常理之事,有利必定有害,会缩骨错位之人,骨头摸上去与常人是不一样的。
已经探到了想要的东西,她摆摆手让奇风将尸体放回去,两人从窗缝钻出,按着原路返回,离开了义庄。
玄衣的药极为好用,不过用了二三日,嘴唇的伤已经基本好了,舌头虽然还没好全,但也不会痛到说不出话来。
沈碧月上完了药,慢慢踱到窗边,透过窗缝,她看到墨笙正在和菱花学着做胭脂,捣花瓣,滤花汁,菱花教得仔细,她也听得仔细,不过看上去仍有些心不在焉。
推开窗,外边的两人听到动静,连忙回头,就见沈碧月朝着墨笙招手,让她过去。
墨笙猛地站起,险些弄洒了刚滤出的花汁。
进了房内,看到沈碧月依旧站在窗边,正看着菱花守在花汁边,等着汁液被晾干。
“那天,你伤到她了吗”
“姑娘问的是……”
“端阳。”
墨笙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没有,她的身手很好,我完全打不到她,全都被她给挡了回去,唯一打中的一下应该就是胸口的那一掌,但那一掌绝不可能置她于死地,我打进去的时候都是软的。”
“摸上去软的,还是塌陷进去的”
“好像是,塌进去的,因为手上压根就没半点感觉,按着那一层皮就进去了。”墨笙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有点恶心,“我收回手的时候,她还往后躲,可我看的时候,她又突然倒在地上。”
“所以你当时才会说只是推了她一把”
墨笙点头。
“按到她胸口的时候,是男人还是女人”
“我也不记得,当时被吓得厉害,没注意到。”
“既然是这样,那一天为什么不说”沈碧月转头看她,“觉得有异样,为何不说出来”
墨笙咬了下嘴唇,“我……我害怕,一时没想起来。”
沈碧月见她满腹心事的模样,也不好逼她,只是淡淡道:“墨笙,你待在我身边的最后期限,是直到你恢复记忆为止,在那之前,你要记得你是如何才能到我的身边,当初都是说好的。”
“姑娘。”菱花突然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国公爷那边派人来请姑娘过去。”
“什么事”
“听说是丁家的人来了,非要找姑娘……”菱花有些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算账!”
“我知道了。”她的脸上并无太多的意外,端阳之后过了好些天,丁家才上门,已经是有些慢了。
为了避免丁家人将事情闹得太大,沈岐将人请进了逢明斋。
丁家来的是丁利的父亲丁学和他的母亲刘氏。
丁学好歹算是理智的,毕竟伤人的是沈家的姑娘,即便他再生气,也得看着沈岐的面子,不好闹得太过,可刘氏便不会这么想了,她只知道自己的儿子差点就被人害得断了子孙根,自是气得不行。
伤在儿身,疼在娘心,那日丁利被人抬回来的时候,那浑身的模样,脸色苍白得跟一张纸,仿佛下一刻就会撒手去了,那种心几乎要被撕裂的感觉,她到现在还记得,更别说后来听到与丁利一起的两人都被人砸断了子孙根,更是后怕。
丁家差点就绝后了,此等深仇大恨,怎能轻易揭过。
问瓷陪着沈碧月一起去了逢明斋。
一进房,就感受到两道目光紧紧地盯在她身上。
一道审视,一道愤怒。
她上前对沈岐行礼,“不知祖父唤孙女前来,可有什么要紧事”然后又转头看向丁学与刘氏,“这两位是……”
沈岐的脸色很不好,“你说,你端阳那天都做了些什么事”
“端阳”她凝着眉想了好一会儿,“那天街上热闹得很,觉得新鲜,便到处逛着玩儿了。”
“只是逛着玩没有遇上什么事”
“要真说有事情。”她突然微微笑了一下,“回祖父说,孙女还是第一次看到人赛龙舟,以前在庄上的时候,轻荷嬷嬷担忧孙女的身子,从不让孙女出门的,没想到龙舟长得是那个样子,真的像飞龙渡水一般,走得飞快。”
丁家夫妻也没想到,沈碧月竟然是个看上去这么天真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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