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想要维护沈家的声名,又要顾及着和周围人打好关系,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沈碧欢想做个好人,却是以她的难堪和不情愿作为交换的代价,她就偏不让她如愿。
沈碧月话说得直接,不留余地,沈碧欢又出面解了围,那些人也不再起哄了,一个个又自己玩了起来。
最开始那个点了沈碧欢作诗的姑娘兴许觉得刚刚的事情都是自己引起的,对沈碧欢有些愧疚,便主动过来拉了她去斗诗。
“三妹妹你尽管去吧,不用顾忌我,我一个脑袋不好使的,也没人有心思来招惹我。”
沈碧欢维持脸上得体的笑,不过这笑里到底有几分勉强,也只有沈碧月能够看得出来。
诗会不用太讲规矩,甚至是极其自由的,斗诗一旦开始,众人也就不拘束于各自的席位上,纷纷起身凑到一块去,就连沈碧欢也被拉得远远的。
有了刚刚的事情,没什么人敢来主动招惹沈碧月。
她挺直了背脊静静坐着,两手搭在案上,轻轻握着茶杯,眼神不知道盯着哪里,和周围笑闹着的人相比显得格外安静,一股端庄娴静的气质油然而生,引人侧目,不仅是男子,就连许多的姑娘家也忍不住被她吸引了视线。
忽然有个人被几个笑闹着的人无意推搡了一步,撞上了她的桌案,动作不大,但杯里的茶水还是洒了沈碧月的手背。
那人连忙弯下腰来道歉,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帕子就要帮她擦手背,沈碧月缩回手,眸子一抬,对上那人惊讶的眼神。
“不好意思,沈姑娘,我不是有意的。”
“没事。”沈碧月轻轻甩了下手。
那人站在她的桌案前,迟迟不肯走开,沈碧月感觉到一道阴影始终罩在眼前,抬眸一看,她正纠结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孙姑娘有事吗”
听到沈碧月对她的称呼,孙素白忽然舒展了眉头,“其实我就是想问问,那一天,沈姑娘没事吧”
沈碧月愣了一下,然后垂下眼眸,“没事了,多谢孙姑娘挂念。”
“没事就好,沈姑娘以后上街还是要小心一点,不然哪天真的伤到,那就不好了。”意识到沈碧月不愿多谈的模样,孙素白也不再多说了。
“沈姑娘不去斗诗吗来诗会最大的乐趣就是和人斗诗,不然没什么事做,会很无趣的。”
“我不习惯和不熟的人打交道,在这里也没什么认识的人。”
“沈姑娘若是不介意,可以和我一起。”
沈碧月抿唇,显然有些紧张,但还是在努力地保持镇定。
“我和孙姑娘只是见了一面,孙姑娘却这么担心我,真是羞愧。”
“不怕沈姑娘笑话,我这人还是会看几分人的面相,当初第一眼见沈姑娘,就觉得你一定是个很好的姑娘,值得交个朋友。”
沈碧月一怔,“我没这么好。”
孙素白摇摇头,“那只是有人觉得不好,但这世上并非人人都被蒙蔽了双眼,看不到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
沈碧月垂眸盯着茶杯,没说话。
孙素白抱歉地笑了一下,“我又多话了,每次见到亲近的人,总是忍不住会这样,我大哥也经常说我这种习惯不好,会让人觉得唐突,希望沈姑娘不要介意。”
“不会,我能感觉到,孙姑娘的大哥定是担心你容易被人骗了,才会这么说你,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
“大哥就是喜欢挑我的毛病,旁人觉得好的,夸得多的,在他的眼里都成了坏处,整日被他那么说着,我都要以为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人了。”孙素白自顾说着,余光一扫,忽然看到沈碧月的眼里一闪而过的寂寥,想到外头那些关于沈碧月的传闻,便下意识地打住了这个话题。
“沈姑娘日后若是想找人说话,我随时奉陪,尽管不一定能提出什么好的意见,但起码能做个很好的听者。”
沈碧月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手指慢慢握紧了茶杯。
孙素白最擅长的就是勾动她心里最厌恶的情绪,再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强行插入她的生活里,渐渐获取她的信赖,正如方才所表现的,她的一字一句都在贬低沈家,想要勾引起她内心深处对沈家的厌烦与憎恨。
眼眸一转,沈碧燕的身影忽然印入眼帘,她正在和人说着什么,眼神时不时往这边扫了一下,和她说话的姑娘也同样看了过来,神情逐渐变得厌恶与不屑。
沈碧燕不敢在这种时候过来找她的麻烦,可传些对她不利的谣言还是能做到的,说实话,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孙素白的这一步棋都走得对极了,只要她的身上一日还背负着煞星的命格,就会永远处在这种有缝可钻的境地。
被人非议,被亲人嫌弃,纵观在场的姑娘,也许没有哪个人比她还凄惨了,偏偏她的身后还站着沈孟两家,这么一块可以利用的香饽饽,自然能引人趋之若鹜。
“咚咚咚!”突然有人敲鼓,鼓声震耳欲聋,一下子让全场都安静下来。
“还请诸位先坐回各自的席位,殿下要开始点人比试了。”丫鬟站在大鼓边,放下了手中的鼓棒,走回长公主的身边。
孙素白朝沈碧月笑了笑,回去了自己的位子。
“今日比试的头一样,是画。”长公主眼神淡淡扫过下边的众人,经过沈碧月的时候陡然一顿。
众人也跟着看过去,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特别是先前起哄沈碧月作诗的那些人,这时候不免幸灾乐祸起来,要看沈碧月这会儿怎么脱身。
“你就是沈碧月”长公主果然点了她的名字,只是点出名字的同时,她的眉头也轻轻皱了起来。
沈碧月站起身,朝着长公主行礼。
“臣女在。”
长公主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说:“就你吧,比试作画。”
“长公主殿下,臣女……”
“别说你不会,就是画不好也无所谓,本就是玩个乐趣,不重比试。”
沈碧月心里一沉,看来刚刚她被那些人起哄的时候,长公主也看见了,没法再拒绝,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一会儿,有人抬着三张长案上来,摆在了沈碧月和其他两名姑娘的面前,一起站了出来,案上皆盖着一块白布,隐隐能看出案上物件的轮廓正是笔墨纸砚。
若只是这么简单的东西,为何还要故弄玄虚地拿布盖起来,让人看得有些提心吊胆。
“各自选一个吧。”
尽管可能有什么潜在的秘密,三人也是毫不知情的,只能随意挑选了一个。
白布被掀开,沈碧月的眼皮不由得跟着一跳。
三张案上各自铺着雪白的宣纸,在宣纸的边上还放着一张条子,上面写着作画的内容。
原来这个是命题作画。
“以一炷香为准,随意就是。”长公主只给了这一个要求,听起来的确很随意,可相对的,难度也很大。
沈碧月看了眼条子,上面写着牡丹二字,其他两人面前的条子分别写着兰与菊。
要在一炷香之内画一朵花出来并不难,难就难在,桌上还放了彩墨,既然是命题作画,还摆了彩墨,说明彩墨也是命题的一环,可用,可不用,全看作画之人怎么抉择。
“点香。”
香被点上的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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