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让吴征往孟家递消息,打算向孟廉询问一桩多年以前的案子,这桩案子在戴宗的书信里也有所提及,这些属于尘封太久的辛密事件,既然书信到了她的手上,她不会白白握着这么一件烫手山芋。
那头还未等到孟廉的回复,孟七就报了另外一件事情上来。
在沈碧月离开沈府之前,他便接手了沈碧月手上所做的一切事情,并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替她时刻监视着沈府与永安朝堂之上的动静。
她听到孟七上报的事情,原本还慵懒倚着的身子立马挺直了一些,双眼轻微眯起,“你说的可是真的”
“现在越王得势的消息已经在永安传开了,怀王近期折损了不少人,转头就换了越王的人上去,本来依附越王的那些人也是奔着怀王殿下去的,哪知道越王有些手腕,早就将他们收买为自己人。”
沈碧月放在身侧的手指轻点两下,太快了,越王得势的时候,应该是怀王落败之时,那时候还是她帮着邵远出谋划策的,借用了孟家,也利用了沈家,所以她记得非常清楚,现在这个时机根本就不对,越王的羽翼尚未丰满,公然和怀王对上,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想到了沈岐对她早归的事情只是骂了几句,并未追究太深,沈植这几日也是早出晚归的,看来是怀王出事了,他们的注意力已经都被拉去了怀王那头。
沈家如今的地位,是祖上有功,底蕴深厚,每代都有族女入宫为妃,为皇族诞下子嗣,怀王可以和沈家疏远,但绝不能出事,若是他出事了,沈家也就失去了一道屏障,虽不足以致命,却是一重打击,沈家本就位于四族之末,断不可少了怀王。
“祖父那边可有什么表示”
孟七答:“越王的倚仗只有身为工部侍郎的舅舅丁学,并不足以为俱,魏国公已经在设法打压丁学了,不过也不敢打压得太过厉害。”
说到丁家,沈碧月就想到了当初与沈庭则狼狈为奸,最后被她废了子孙根的丁利,他是丁学的嫡长子,也算是邵远的表哥,前世他也是拖累邵远的人之一,因为屡教不改,被邵远设计,吃了个狠亏,从此便安分了不少。
在邵远与怀王分庭抗礼的时候,他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在户部谋了个闲职不说,还在沈碧月的安排下娶了怀化大将军的嫡出女儿。
将门之女,血性刚烈,霸道偏执,哪是他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能轻易拿捏的,自然是被吃得死死的,连个侍妾都不敢要。
孟七看了眼沈碧月的脸色,还以为她想到了当初和丁利有关的那些肮脏事,心情不好了,便说起了别的,“自从丁利出了事情,越王就和丁家疏远了,他的倚仗绝不会是丁家,魏国公到现在还不敢对他下狠手也是因为这个。”
沈碧月淡淡一笑,“他背后若是真有人,那人定然是要他死的,他虽然不是个绝顶聪明的,但能隐忍多年待在怀王身边,受尽人的白眼,可见也是个城府极深的,他如何会察觉不到,只怕连他自己都在找这个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孟七有些惊讶于沈碧月会这么想,按着正常人的理解,应该都在揣测越王背后的人是谁,她却这么笃定地说,有人在暗中帮助越王,实则是捧杀,就连越王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孟七想了想,突然惊道:“不对,越王也在利用背后那个人,不然怎么会在怀王的人都被揪下去的时候,反而安插自己的人上去呢,若是他毫无野心,这个时候就应该选择避其锋芒,但求自保,可他不但没避,还公然与怀王对抗了。背后的那人和越王有什么仇,非要陷他于死地呢,”
“是这个道理,所以我才说,背后那人是看准了这一点,逼着越王上位的。”沈碧月若有所思道,虽说有人帮着她弄死邵远是好事,但她还是想亲手弄死邵远,可不能让背后那人先得逞了。
“但那个人和越王有什么仇,非要陷他于死地呢”
“越王跟在怀王身边多年,暗中帮怀王干了不少的缺德事,一双手不会是干净的,结了仇家很正常,只是这个仇家并非单是冲着他去的,他尽心帮助越王与怀王对抗,是因为在一众皇子里头,目前只有越王能够和怀王抗衡。”沈碧月一边说着,嘴角浮出一抹讽刺的笑,原来没有她出手,也会有人对付邵远,苦于摸不透背后的那个人是谁,看来这年头想报个仇都是件难事。
“孟七,你再和我说说,怀王的人都是怎么被越王的人给顶上去的。”
“是,说来也是那些人活该,自以为跟了怀王,得了肥差,便越发猖狂起来,有些人是因为受贿的罪名被拉下马,其他的大部分则是被御史台给弹劾下去的,本来就是些没眼色的人,品性不良,明面上尽心尽职,私底下懈怠得很,能懒则懒,净会钻空子,也是他们疏忽大意,毫无顾忌,才会那么快就被人抓住了尾巴,亏得怀王平素谨慎,得了消息后便和他们断了联系,收尾得也干净,没留下什么把柄。”
能够摸到怀王安插在朝中的人,并收获他们的罪证,或是伪造罪证,需要大量的人力与财力,这人定然身居朝中高位,并且潜伏多年不冒头,就像潘姨娘,在府中潜伏隐忍多年才能摸清甘苓的底细,集成那一本厚厚的小册子一样,就等着交给合适的人,逐个击破。
沈碧月觉得有些头疼,目标虽然不大,但范围太广了,真要查出谁是那个帮扶邵远的人,宛若大海捞针。
“孟七,你将这件事和外祖说一声,让他有个提防,这件事交给他,定然会比我做得好。”沈碧月现在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对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让怀王和越王斗个两败俱伤,邵远的手里定然有怀王的把柄,无论这个把柄是他自己查到的,还是别人塞给他的,躲在暗处的人都会逼着邵远迫不得己出手对付怀王。
孟七转头要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对沈碧月说:“小主子,还有一件事,小人忘了说。”
“你说。”沈碧月心里想着邵远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前段时间,怀王和大公子见过一面,是怀王殿下特别准备的宴席,恭喜大公子高中状元,就在三相馆,只是后来被南阳公主给搅和了。”
沈碧月心底微沉,眼锋一冷,问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怀王的人素来警惕,因而小人难以接近,只知道有国子监司业的推荐,大公子再过一点时间就要转入翰林院任职学士了。”
才入了国子监多久,就转向翰林院,这中间怀王怕是出了不少力气,虽说之前江燎曾经找过沈庭轩,强迫他答应替怀王做事,但也不会这么快,是越王的事情逼得怀王不得不开始启用沈庭轩了。
沈庭轩回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脚步不紧不慢地走着,俊逸的脸上是少见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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