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仵作妃:世子殿下,轻点撩》第385章 雀儿已死,倾心相许(万更2)

    茯苓万万想不到,自己闯进花圃本来是要找人的,却一眼看到了秦述陪着一个蓝袍俊脸的男子在赏花,茯苓只在去巍山之时以及在秦朝羽大婚那日远远见过燕彻,彼时的燕彻都穿着太子冕服,华服宝相高高在上,此刻换了常服,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些不同。

    而茯苓又是个忘性大的,这时候只觉得有些面熟,并认不出来这个人是谁,而她贸贸然出现在秦述和燕彻跟前自己先慌了,楞了一下才朝着秦述行礼。

    “拜、拜见侯爷——”

    她跑的气喘吁吁,鬓发有些不整,行了礼之后便开始发抖。

    秦述是一家之主,更是大周的忠勇候,虽说她跟着秦莞回来京城快一年了,可秦述还没和她和颜悦色的说过话,茯苓看到他就开始害怕。

    秦述本来心底就存着几分疑窦的心思,此刻一看到茯苓,心底那火气便有些隐不住,眉头一皱,对她果然就没有好声气,“不知体统!你家小姐如何教导你的!”

    燕彻本来不在意这个忽然闯进来的小姑娘,可一听到秦述这话,燕彻不由得心思一动。

    你家小姐……

    秦朝羽出嫁,而另外一位秦氏堂小姐也嫁人了。

    如今的侯府,只有一位秦家小姐还在。

    燕彻打量了一眼茯苓,忽然冷声道,“见到本宫竟然不行礼”

    秦述一听顿时心中暗叫不好,燕彻不是个多话的人,他的身份高高在上,又怎么会和一个小丫头计较,秦述本来打算斥责一句两句的就让茯苓消失,却没想到燕彻竟然开了口。

    他这般一开口,秦述剩下的话便不好说了,一时给茯苓求情也不是,继续斥责也不是,而茯苓茫然的看了燕彻一眼,那目光分明就是在问燕彻是谁……

    秦述皱眉,火气四冒,“这是太子殿下!还不行礼!”

    “噗通”一声,茯苓跪了下来,“拜、拜见太子殿下……奴婢,奴婢不知太子殿下驾到,请太子殿下给奴婢治罪——”

    茯苓一颗心跳出了嗓子眼,太子!竟然是太子!难怪她觉得有一丝丝面熟!可她只以为是哪位年轻的大官,哪里想到会是太子呢!

    茯苓又害怕又后悔,早知道就让小姐扎两针了!

    为什么非要跑出来呢!

    茯苓苦着一张脸,眼底湿漉漉的,是真的要哭了!

    也不知道这个太子殿下会怎么给她治罪!

    “叫什么名字”

    茯苓一愣,下意识的瞟了燕彻一眼,待对上燕彻那阴沉沉的眸子之时仿佛如遭雷击,又立刻的垂了眸,“奴婢叫……叫茯苓……”

    茯苓……是药材,果然符合她。

    燕彻沉着脸打量着茯苓,也不知道自己这发作是为何,一个奴婢而已,他又能如何处置,何况秦述还在这里,燕彻抿唇不语。

    秦述便道,“让太子殿下见笑了,府中的奴婢不懂规矩,冲撞了殿下。”

    燕彻又看了一眼茯苓,秦述有些无奈,“不如叫人将她待下去好好教教规矩。”

    燕彻闻言还是没说话,倒好像在等什么似的,秦述眼珠儿一转,眉头越皱越紧,而茯苓吓得额头生出了薄汗,双手都开始发颤。

    过了片刻,燕彻才摆了摆手,“侯爷自己处置吧,倒也不碍什么。”

    秦述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古怪,正要发话让茯苓消失,一抬眸却见秦莞从远处快步走了过来,秦莞面上带着明显的着急,大抵是刚得了消息,然而秦莞哪里知道燕彻在这里,一看到秦述和燕彻站在一起,立时意外更甚!

    “拜见太子殿下——”

    秦莞扫了一眼茯苓,“大伯——”

    秦述打量着秦莞,又眼风扫过燕彻,心底的古怪越来越强,因为他发觉,自从秦莞出现,燕彻的目光就直晃晃的落了过去,这……

    “郡主不必多礼。”

    燕彻开口,语气已经轻松多了。

    秦述,“……”

    秦莞是为了茯苓来的,立刻便道,“茯苓是我的奴婢,不知是不是冲撞了太子殿下和大伯,若是有失礼之处,还请太子殿下海涵。”

    茯苓泪汪汪的看着秦莞,感激涕零!她家小姐终于来救她了!

    燕彻蹙眉,“没什么,不知者不罪。”

    秦莞松了口气,不管秦述复杂的目光,一把将茯苓拉起来便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

    “小九那只金雀在何处”

    燕彻忽然打断了秦莞的告退之语,然而这话一落,秦莞和茯苓都是面色一变。

    尤其是茯苓,受过惊吓的她根本毫无掩饰之意。

    便是秦述都皱了眉头,那只九殿下的鸟儿被墨意捏死的事,他是知道的。

    秦莞很快垂眸道,“那只金雀儿伤势已痊愈,已经飞走了。”

    秦述松了口气,看着秦述的目光却更为复杂了。

    然而燕彻却看着茯苓,“你来说,是何时飞走的”

    茯苓“啊”了一声抬起头来,面白心慌,眼神更是四处飞散,那模样,显然是将做贼心虚四个大字写在了脸上,燕彻的表情顿时变了。

    他又看向秦莞,“开来其中有什么隐情,是不便告知我的。”

    燕彻直直的盯着秦莞,秦莞也不明白为何太子忽然这么执念燕绥的雀儿,正有些犹豫的不知如何回答,秦述在旁苦笑一下,“太子殿下,实不相瞒,这事侯府处置的不好。”

    燕彻转眸看向秦述,秦述无奈道,“那雀儿其实已经死了。”

    “死了!”燕彻的语声瞬时沉了下来。

    秦述感到怪异,九殿下在宫中素来不受重视,他的雀儿算什么宝贝玩意

    当初说是瞒下来,也不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如果燕彻不追究倒也罢了,如今燕彻既然发现了不妥,倒也不必瞒着他,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秦述这般想着,继续苦笑道,“是啊,死了,此事殿下知道便可,九殿下那边,还望殿下莫要说破,莞儿怜惜九殿下年纪小,害怕他知道之后伤心,一直没说。”

    燕彻脸色森寒,好半晌,才语声轻渺的问道,“怎么死的”

    秦述轻咳了一声,“被一个不懂事的小婢……给……摔死了。”

    远处秦莞眉头皱着,表情也不是很好看,燕彻看看秦述,又看看秦莞,心底的怒气快要压不住,他本以为那金雀儿落在秦莞手中,必定自在快活,而他亦不打算叫秦莞知道那雀儿本是他的,这是一种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和秦莞之间隐秘的联系,他求而不得,于是这一份隐秘被他存在心底深处,偶尔想来得一分慰藉,可没想到,那雀儿早就死了,这份隐秘的联系早就断了,可他却不知道。

    见燕彻许久没说话,秦莞也道,“还请殿下莫要告知九殿下此事。”

    秦莞的语气满是心疼,似乎十分怜惜燕绥,生害怕他知道了此事伤心难过。

    燕彻心底生出荒诞的苦笑来,真正应该伤心难过的人就在你面前,你却不知,却还要叮嘱他三缄其口莫要叫燕绥那小娃娃知道……

    燕彻心口满是苦涩和不知像谁发的火,半晌才点了点头。他甚至没问那雀儿被摔死的细节,只沉声道,“你对燕绥……倒是很好。”

    燕彻说完这话,再没任何赏花的心思,再看着秦莞,只觉秦莞离她仿佛有十万八千里的遥远,而他的尊严,也决不允许他多解释哪怕任何一个字。

    燕彻呼出口气,寒着脸道,“赏花赏够了,本宫先回宫了。”

    说了这话,燕彻转身便走,秦述有些意外,不明白燕彻的怒意从何而来。

    他又看了一眼秦莞,急忙追了过去。

    他们一走,茯苓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小姐……奴婢错了……奴婢给您惹事了……奴婢这就回去,您想扎多少针就扎多少针……呜呜呜……”

    秦莞想到刚才燕彻那神色只觉有些奇怪,片刻摇了摇头,在茯苓额头轻点了几下,“以前还抱怨我没有带你入宫,你这性子,岂非要闯祸!”

    茯苓红着眼眶,“奴婢以后再也不敢说这话了,奴婢就适合待在院子里哪里也不去,小姐,侯爷会不会叫人来处罚奴婢”

    秦莞朝秦述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叹气,“应该不会了吧。”

    说着转身朝回走,“这几日,咱们院子里的人都小心谨慎一些。”

    毕竟才惹了秦述这一次又碰了燕彻。

    ……

    ……

    上了马车,燕彻的脸就彻底的沉了下来。

    想到刚才秦述那轻描淡写的脸,和秦莞满是对燕绥的怜惜,他这心底就一寸寸的冷了下来,闭上眸子,再睁开,再闭上,来回几次,他的神色才镇定了几分。

    他是大周的太子,若叫别人知道因为一只雀儿就这般盛怒只怕要叫人笑掉大牙。

    他的母后不止一次的和他说过,克制是一个人最好的修养,而将一切都隐于面皮之下,则是一个上位者必备的伎俩,很显然,他还做的不够好。

    宋希闻的尸体出现的诡异莫测,坤宁宫首当其冲被牵连,现在的他,没那份心思伤春悲秋,更不应该因为这一件小事去挑起什么,不能,不该,也不值当。

    只是他心底缺了口子,有另外一个自己在对他嘲讽的笑。

    燕彻心想,给他两盏茶的时间,从忠勇候府到正华门,进了正华门,他心底的一切波澜都回归于平静,在高高的宫墙之后,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

    燕彻一路上都没再说话,跟着的侍从看出太子殿下心绪不佳,更是不敢多言。

    马车入了正华门,从那黑幽幽的城门洞之下走出,燕迟背脊一挺,活生生将自己变回了太子,他冷着脸,肃着眉目,任是谁看到他,都觉得他高深莫测威势慑人。

    有些习惯养成了,就很难改变,就好比他的神态,好似一张面具戴在他脸上,因为戴的太久,有朝一日他自己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却发现这面具怎么也摘不下来了,他享着无上的尊荣,可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万分悲哀。

    “殿下,可是要回东宫”

    燕彻回过神来,“不,去见母后——”

    侍从得令,太子车架往坤宁宫去。

    到了坤宁宫之前,燕彻一眼就看到了从宫门之中走出来的燕绥,燕绥身边的小太监背着一个布袋,看那形状,里面大抵装着笔墨纸砚的东西,而燕绥迈着小短腿,正面色懵懂而天真的朝外走,一看到他,燕绥明显的瑟缩紧张了一下,然后低头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他们是兄弟,可是如今,除了燕蓁,已经没人喊他太子哥哥了。

    他不说话,燕绥就不敢抬头,燕彻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子冲动,如果,此时他告诉燕绥,那只金雀儿已经死了,他会是什么表情

    燕彻心底诡异的生出一抹快意,可很快,他回神似的苦笑起来。

    他竟然和一个小孩子较真,他真是着了魔了!

    “来坤宁宫做什么”

    燕绥缩了缩脖子,“给母后看临的帖子。”

    燕绥在念书了,他如今已经有五岁多,听说只能堪堪写几个最简单的字,而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已经被皇后逼着背长篇经典了。

    燕彻“唔”了一声,绕过燕绥进了坤宁宫。

    赵淑华没想到燕彻这时候要来,笑道,“不是说你出宫了怎么这么早回来”

    燕彻尽量敛下一切情绪,先看了一眼其他人,赵淑华会意,扬了扬下颌,侍婢门鱼贯退了出去,“怎么有事要说”

    燕彻道,“母后,当初您为何要杀了宋希闻”

    赵淑华唇角笑意微散,“今日,是去见秦述,还是去见郑白石”

    “秦述。”燕彻从善如流的作答,只要是他的母后问,他极少有不开口的时候。

    赵淑华嗤笑一声,“我就知道,若是郑白石,他不敢问的,这就是世家勋贵的不好之处,一点点甜头,就能让他们生出更多的念头。”

    一转眸,赵淑华语声悠长的道,“宋希闻啊,不识抬举就杀了。”

    “母后——”

    他的母后,做任何事,都会有自己的理由。

    不识抬举就杀了这种话,明显不是他母后的风格。

    赵淑华看着燕彻,“彻儿,这个缘故重要吗晋王出事,这个人是唯一的人证,当然是他死了比他活着对我们有利,唯一的遗憾是,我用了朱于成这个人。”

    燕彻有种说不出来的无力感,他的母后习惯了掌控一切,更习惯将一切阴暗都隐匿在他面前,而很显然,这不是他在等的答案,“母后,王翰虽然跑了,但是成王或许会找到其他的事,万喜的事不可能再来第二次。”

    赵淑华看着燕彻,一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我有数,只要王翰没被抓住,那这些都很简单。”

    燕彻看着赵淑华的脸,心知她不会将去岁的细节告诉他了,只得闭了嘴。

    赵淑华打量了他片刻,到底有些心软,“去看你妹妹了吗”

    燕彻抬起头来,片刻后点了头,“前日去看过。”

    赵淑华叹了口气,“多去看看她吧。”

    燕彻欲言又止,“母后,其实……”

    赵淑华手一抬,“彻儿,不要心软,你这个位置,心软是大忌,等有一天你坐上了那个位置,等天下在你手中,你可以有一丝丝的不忍,那将是天下百姓之福,可是现在,你不能退却,我会安排最好的给你妹妹,她是皇家的公主,她有她的命数。”

    燕彻艰涩的吞咽了一下,“是……儿臣明白了。”

    顿了顿,燕彻继续道,“这件事,父皇那边不是特别满意……”

    “相信我,你父皇不会特别追究这些事。”顿了顿,赵淑华继续道,“成王要闹,就让他闹吧,你什么都不必做,只要你还在储君之位,他便翻不起浪来,他若真是狠角色,大可起兵谋反,到了那一日,我高看他三分。”

    燕彻瞪了瞪眸子,不知为何,近日他的母后说话越来越耸人听闻,什么如果他坐上那个位子,起兵谋反……这些话若是传到了父皇耳朵里,他想象不出父皇会是什么脸色。

    “母后慎言,即便是在坤宁宫中也并不安全。”

    赵淑华笑笑,毫不在意,“整个皇宫,若是我在这自己宫中都没办法自在说话,那这些年,我只怕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燕彻欲言又止的看着赵淑华,赵淑华挑眉,“还有什么疑问”

    燕彻便抿着唇角道,“母后……去岁沈毅最后为何会牵扯到晋王的案子里当时他虽然和朝中主流的意见不同,可还不至于就是包庇徇私……”

    赵淑华眯眸,似乎觉得今日的燕彻有些不同寻常。

    然而她没问出来,只是道,“沈毅……或许只是个意外。”

    赵淑华言语不详,燕彻干脆道,“母后觉得,李牧云这个人可能用”

    赵淑华眸色微沉,显然陷入了思考之中,“他近日和你示好了”

    “他这些日子和郑白石走的很近。”

    赵淑华站起身来,目光阴沉沉的好似有冰封,“我不看好他。”

    燕彻挑眉,“为何”

    这么一问,赵淑华就知道燕彻心底已经有想法了,可她却警告的看着燕彻,“这个人看不出志向和目的,可是行事却不计后果,我不建议你用他。”

    燕彻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是,知道了。”

    燕彻素来听话,赵淑华点了点头,“有时间多去看看你妹妹吧。”

    燕彻知道自己该告退了,等出了坤宁宫,心底一动,往景宁宫去,八月末了,而燕蓁十月就要离开大周,他心底是真的不舍。

    景宁宫安安静静的,好似冷宫一般,燕彻走到了中庭才有人看到行礼,摆了摆手,燕彻语气有些不善的问,“公主呢”

    侍奴忙道,“公主在后院——”

    燕彻便大步往后院去,刚进了第二道月洞门,燕彻就看到了坐在秋千上的燕蓁。

    深秋的天气早就凉透了,燕蓁坐在秋千上,脑袋微微仰着,一晃一晃的望着天穹,她四周的樱花树全都凋败,枯黄的叶子落了满地,燕彻心底一痛,他忽然觉得燕蓁也被那枯败的气息沾染了满身,可她才十五岁啊……

    “蓁儿——”

    燕彻唤了一声,燕蓁反应很慢,片刻才缓缓的将目光落下来,看到燕彻,她唇角扯了扯,眼底一层稀薄的光,连笑意也无,“太子哥哥。”

    少女的语声有些嘶哑,人也恹恹的,燕彻心底有些发堵,想到赵淑华的叮嘱,又知道该去怪谁,于是走到燕蓁身后,轻轻将秋千荡了起来。

    “小时候哥哥就是这样帮我推秋千,其他人害怕我荡的太高摔着,只有哥哥敢让我高高的飞起来……”

    燕蓁好似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声音悠远而轻渺。

    燕彻笑了下,“现在我也能。”

    说着手上便用了劲儿,秋千果然回荡的幅度更大。

    可他到底没让她飞起来,现在的燕蓁一旦飞起来,便是他都留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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