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璃冷声的问话,让玄王一下子如梦清醒,抬眼恍然的看向长璃。
“你怎么来了”
“专门来看你,嘲笑你的一蹶不振的”长璃弯腰从地上一一拾起酒坛,放下。
玄王低头轻声的笑了,一段时间未见,她没有丝毫的转变,依旧牙尖嘴利。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能够看见她。
拿起地上的酒坛,摇了摇还有些酒,扬起就要往嘴里送,却被长璃一把夺过,“酒虽好,但是喝多了也伤身,你就算心中再觉得难捱,也不该这般的借酒消愁。”
手中的酒乍然被夺走,他挑了挑眉,“我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
“为了什么情爱”
玄王怔然看向她,说不出一句话。
长璃把手中酒坛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轻声道:“我记忆中的玄王殿下,永远都是那么的潇洒脱俗,看淡世事却又倾尽全身心谋得自己想要的,他不会被任何事情左右,更不会放纵自己这般的酗酒,弄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现在,很难看吗”玄王轻声问道,说出的话亦有些难掩的哽咽。
“玄王殿下是潇洒的,而你现在是难堪的。”
玄王笑了,“我亦不想这样的,一直以来,我都小心翼翼的生活着,我告诉自己现在一切的小心翼翼,都是为了将来可以放肆的大胆,我那么拼尽全力去努力着,可是到头来我发现,我竟然连自己的幸福都掌握不住!”
“所以,你就这么放纵着自己!”长璃反问,一字字厉声道:“这个世界上谁能保证自己从一生下来就能一帆风顺!想要生存,谁不是舔着刀尖,忍着自己的不愿生活!你现在的身份是皇亲国戚,过着让人羡慕的生活,就该承受你该有磨难!!如今只不过因为一件小事,就这样的一蹶不振,真的是太让人失望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玄王面前这么失态发火,不管是前尘的玄王还是现在的玄王,在她的认知里,能斗下龙钰的人,都不会是这种承受不住打击,一蹶不振的人,而他现在真真实实如同一个酒鬼一样在她的面前,真是让她很失望。
“原本,我来找你还想和你谈谈以后的事情,现在看来,算了……”她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去了,独留玄王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如冰雕,如木石。
她说,对他很失望。
而他自己,亦何尝的不是。
从他答应慧太妃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深深的恨自己的无用,可是那是他的母亲,他无法在她拿命威胁时,置而不管。
他亦想要再面对她时,坦然潇洒,就亦如之前那般,可是那一次宫门前的相遇,那种眼神是那么的决定,包括后来的生辰宴会。
她放手时,是那么的潇洒,而他做不到……
是啊,只是一件小小的事情,就能让他这般的一蹶不振,这的确太不像他了。
他已经丢了她了,唯有想尽办法去把她找回来,不能再让她继续对自己失望了。
玄王猛然间站起身来,匆匆从翠柳居回到了玄王府。
玄王回府沐浴更衣之后,又恢复了从前的神采奕奕,他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相府寻找长璃。
长璃见到他恢复如初,心中稍显宽慰,吩咐人送来的茶水。
玄王的目光落在桌子上被换下来的纱布,上面隐隐的有血液渗出,像是刚被换下来,他眉心深皱,关切的问道:“你受伤了”
“皮肉之伤而已,无碍。”长璃淡淡的盖过,而后轻声问道:“殿下现在已经重新打起精神了吗”
玄王点头,“你在翠柳居时曾说,你来找我是有事情要商议,是什么事”
长璃道:“我要殿下去苏州,帮我查一件事。”
陈云轩得知龙钰被禁足之后,在这一天的夜晚,就去了钰王府。
与龙钰相对而坐,谈及王城近来之事,陈云轩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听说,玄王与杜家二小姐赐婚圣旨下达时,长平郡主来殿下府邸闹了一次。”
提及这个,龙钰心里顿时冒起了火,他不明白,玄王究竟有什么好,明明他都已经帮她了可是她竟然在事后还想着法子来对付他。
“我看她是被玄王迷了心智了!”龙钰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倒也不尽然。”陈云轩悠悠开口,话里意有所指。
“什么意思”
陈云轩微微一笑,“从一开始殿下和我都知道,长平郡主选择了玄王,与玄王合作,可是之后王城发生的一应事情,除了禁军一事让玄王捞了好处之外,其余的,无论是运河一事还是白将军一事,受益最大的可不是玄王。”
他言语清淡,淡淡的道出了问题的关键,龙钰大脑一震,“你的意思是说,她表面上是和玄王合作,其实背地里是在帮助皇上”
陈云轩微耸肩,“至少,从这些事情上来看,的确是如此。”他挽起衣袖又为龙钰斟满了酒,而后又问道:“长平郡主不肯用殿下您给的证据来对付淑妃,可是淑妃还是败了,殿下就不觉得蹊跷吗”
龙钰眉头微皱,淑妃一事是龙烨下达了圣旨,说是难产至死一尸两命,可是陈云轩此时突然提及,让他隐隐的觉得这件事情并不是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你可是知道些什么”他曾经也派人去查了,可是并未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知道的不多,都是些零零散散的,但是聚在一起,也就理通了个大概。”陈云轩淡淡的说着,而后抬眼问道:“就在淑妃一事的前夕,长平郡主曾让家妹为她制香,而事后我去查了查,长平郡主交给家妹的那枚香囊,是皇上赏赐由双喜送入相府,此后长平郡主又入宫见皇上,据说她见过皇上之后,皇上就派了双喜出宫去,再后来内务府配香人因为些琐碎事,被带入慎刑司审问,通通经受不住酷刑逝去,而且,我得知双喜出宫去往了济生堂,问了关于迷迭香的事情。”
“迷迭香”龙钰身影一震,“是那种损人阴德的香料”
陈云轩点头,“皇上自从登基以来,身子孱弱一直无子嗣,淑妃有孕长平郡主在不敢肯定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龙嗣时,自然不敢轻而易举的下手,可若是她知道,皇上的身体已经损害了呢”
龙钰这才如梦初醒,理清了事情的原委。
陈云轩继续又道:“不管是之前王城的事情,还是这件事,她想要帮助的人是谁,已经显而易见。我听说,皇宫里的影卫最近在苏州一带频繁出没,而内务府香料的来源,正是苏州的香蒲,殿下还是要多多的注意一些。”
龙钰从震惊中回神,也很快的听明白了陈云轩的意思,“你怀疑是本王做的”
确切的来说,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从陈云轩得到这些消息以来,他最先怀疑的人就是龙钰,毕竟龙钰心思缜密,想要取得王位心切,这么狠的法子,也只有他能够想得出来。
只不过从现在龙钰的反应来看,又让陈云轩疑惑了起来,他低头稍稍静默,“未免祸及伤身,殿下还是要多多的准备。”
看来,这件事情还是得再查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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