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儿!”眼见老伴儿反应这般激烈,老先生当即便吓得眦目欲裂。
索性他反应很快,都不等站起来,就向前一扑,一把抱住老伴儿的腿,忙不迭的跟欲挣脱他的老伴儿喊道:“说!说!说!我什么都说,成不成!”
要说也是这老太太运气好,要冲的路线前有花盆挡着,她这么一转身,才让老先生能有时间扑过来拦住她,不然,后果当真不可设想。
而老先生的成功相拦,也让险些跑出来的席泠站住了。
“好……你说,你给我说清楚!”老太太缓缓地转过头,眼中饱含着热泪。
“唉!你、你过来坐,坐下,咱们慢慢儿说。”老先生大概是惭愧,不敢看老伴儿的脸色,只是拉着他坐到了石椅上。
“你说吧!”老太太抽噎一声,道。
老先生点点头:“老伴儿,我答应你说,就不会食言,可……我希望,你听的时候,不要太激动,好不好”
“你说吧!我听着呢。”老太太没应他,只是一味地催他快说。
老先生见老伴儿双眼有些空洞,当即心中一紧,知道自己旁的话她都听不进去了,便只能耷拉着脑袋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那是你刚生下孩子的第二天……”老先生抬眼看向远方,那里,是他妻子生孩子所住医院的方向。
“你因为力竭,又因为身体的原因,一时昏迷过去,我担心的紧,就没法精力放在育婴室的三个女儿身上。直到那天下午……”
老先生艰难的诉说着:“那天下午,我给你熬了鱼汤鸡汤回来,就等着你醒呢,结果,等来的,去不是、不是你醒过来的消息!那天,一个小护士将我拦住,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孩子丢了!当时,那小护士急得都哭出来了,她说是我妈将孩子抱走了一个。”
老太太闻言,扶在老伴儿胳膊上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
老先生则是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痛苦表情,道:“我当时都傻了,也顾不得其他,只关照护士照顾好你,便将鸡汤鱼汤交给她,我自己去找我妈啦!
等找到老太太时,我才知道她这么做,是因为我小弟生的儿子太多养不起,便想着把孩子换了。”
“你妈妈是不是还觉得,咱们家用一个女孩儿换了个男孩儿,特别赚啊!”老太太她木着脸,静静地问。
“……”老先生无言以对。
“呵呵。”老太太摇着头将那两行若断落的珠子一样的泪摇掉,“老伴儿,我当时是极力反对的、极力反抗的!为此,我甚至把我弟弟打了!我、我头一回和我妈争吵起来!哪怕她骂我,打我,我也是去老家追孩子去了!”
“那孩子呢”老太太看向老先生,似讽似忿。
“孩子……”老先生感到嘴里好像嚼着黄莲一般,苦涩到了心间,“我找孩子去了,可是、可是……弟媳她因为不忿自己的孩子被换走,就将咱们女儿扔到了路边儿……等小妹知道了,找过去看时,孩子、孩子已经不见了!”
“不!不!你骗我!你骗我!”老太太声嘶力竭的怒吼着,“一定是!一定是你为了维护你家人,你骗我!”
老先生涕泗横流地摇头:“老伴儿,我真没骗你!不然,小弟家的孩子都是一水儿男孩儿,怎么没有女孩儿呢!”
“老伴儿啊!我找孩子、我真找孩子去啦!”老先生流泪道,“我因为怕他们把孩子藏起来,想造成既定事实,宁可只给大丫头和小丫儿上户口,我都咬紧牙关,不给小弟家的孩子上!甚至!我、我后来一边儿瞒着你,一边儿去找孩子!可……你也知道,人海茫茫!我、我找不到她!”
“那你怎么不报警”老太太质问他,“你竟然还瞒着我!你竟然瞒我到现在!”
老先生看她气极,也不敢再气她,只能捡着他认为还可以的话,说:“我一开始,没像瞒着你的!真的!可是,当时大夫说,你当时的情况,必须保持情绪轻松愉快,才不会出现产后大出血的状况!
我听了,哪里还敢和你说只能叮嘱护士大夫,将话串好,只说你生了双胞胎。
那护士本就是有一定的责任,她心里害怕处分,又听你情况那么严重,生怕会牵扯到她,便也答应了下来。
其余人,也都是好心,不想你坐下病。
而家里的亲戚,除了我爸妈弟妹和弟媳外,没人知道你生几个了。
我为了你,便威胁他们,若是他们说走嘴,我就把小弟两口子送到警察局,治他们的罪!
所以,后来,你是知道了,他们都躲在老家,一直没有出面。
你当时还不高兴呢,以为他们重男轻女,很是生了一肚子气。”
“他们不重男轻女吗啊!他们不重男轻女吗!”老太太咬牙切齿地看向老伴儿,质问,“仨孩子都是我生的,他们有什么资格替我决定谁当我的孩子谁不当我的孩子!啊!他们凭什么啊!凭什么!”
“老伴儿,你别激动!”老先生见老伴儿一张脸都面无血色了,当即记得不知怎么办是好。
“滚开!你这个骗子啊!骗子!你怎么敢!怎么敢瞒我至今啊!”老太太哭得不能自已。
老先生慌乱地直摆手:“我不想一直瞒你的!可你自从剩下仨孩子,身子骨儿就一直不好……就连大夫都叮嘱我,千万不能让你受刺激!我、我就一直忍下来了!
老伴儿啊!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么可能忍住这么个让人痛彻心扉的秘密,瞒这么久!
等到后来,我看你在两个孩子的陪伴下,一点儿点儿的恢复健康,看着你们娘儿仨那么开心明朗的笑容,加之,一直找不到二丫头,就、就一咬牙,决定……决定不告诉你真相,就让你以为你是生了双胞胎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老太太怔愣地看向老伴儿许久,突然,好像哭一样地笑起来。
“老伴儿!”老先生吓坏了,当即就要去拉老伴儿的手,结果,被他老伴儿一袖子挥开。
“报应啊!报应啊!”老太太仰天高喊道,“这就是报应!这是我认贼做公婆的报应!我还孝敬他们!我还关爱小姑子!还借钱给小叔子和妯娌!还给你侄子找工作!……我、我这是不分仇敌啊!报应!都是报应!都是报应啊!……所以,我倒现在才会这样,大女儿不见踪影,小女儿越走越远!”
老太太越哭越委屈,她说到伤心处,便捶胸顿足,情绪十分激动。
老先生在一旁听得面红耳赤,不知应该如何自处。
“席正南!你是不是个男人!你要是个男人,你现在给我把电话打过去!让你老下属把你那几个侄子都给我开了!”老太太忽地停下来,目光里带着恨意,“我要让他们从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我要把他们打回原形!……还有那个.贱.人!”
老太太恶狠狠地看向老伴儿,眼底散发着饿狼一般的幽光:“我要让她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什么叫悔不当初!”
“老伴儿,你要做什么!”老先生心底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这样的老伴儿,让他看得陌生。
可不知怎地,他却想起了他老伴儿的身世——他老伴儿的祖父、外祖父,是当初战乱纷纷的民.国.时期黑帮两霸。
长久的温情蜜意和柔顺,让他几乎忘记了他老伴儿有这种家族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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