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巨响,那东西在神兽旁边的崖壁上爆炸,石块崩裂,如同绽开一朵花,巨大的冲击力和爆破力让对方无法控制力道,直坠而下。
夜慕华稳不住身子,从神兽的身上跌落下去。
百里君临乘机跃上了山崖,随即又是几声爆炸声比刚才的更加响亮,四周的山崖被炸开了花纷纷坍塌,碎石坠落将整个崖底堵得严严实实。
那声音如山崩地裂般,好久余音不断,震颤不止。
众人站在山巅,看着几乎被填平的山谷都长长地输了口气,然而没有人露出喜悦之色。
看着一片的残骸,鲜血,凌乱的衣袍盔甲,再看看像是被抽尽了力气般失魂落魄的暗影,每个人的心头无比地沉痛和悲伤。
百里君临凝着手里那块衣襟脸色苍白,直勾勾的,不言不动。
葛黎撇过脸去不忍再看。
三天后,在距离山谷不远的一处废弃的农庄,葛黎吩咐了一些事宜便往里面走。待走到一个偏房时,她顿住了脚。
房门虚掩着,暗影直挺挺地坐在床头,脸色像是死人般的苍白,眼神呆滞,手里握着那根簪子一动不动。
武安然将一碗粥放在桌子上,轻叹了口气,回头看到葛黎楞了楞,勉强一笑。这段时间对傅禺书的担心和思念将她折磨得形销骨立。
葛黎走过去,看着暗影,缓缓地开了口,道:“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你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暗影,振作起来!”她深吸了口气,“斩星想要看到的是无所畏惧的暗影!”
提到斩星,对方似乎稍稍有些震动,她慢慢移动目光,飘过每个人的脸,最后落在那簪子上,苍白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像是怕惊醒了什么,她声音轻轻地,道:“我知道他对我的好,我以为我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葛黎上前,将她揽入怀里,语气坚定,道:“你是有血有肉的人,自然有爱有恨,正因为有了爱恨和其他情绪,我们才是活生生的人。暗影,你跟随我多年,从前世到今生,我视你如姐妹,我希望你能过得好,我曾经想过,若是有一天天下太平了,我就带着你和追风,还有他们俩一起游历天下,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但是,我不能,最起码我现在不能。”她的语气里有着丝疲惫,“夜慕华已经疯了,即使我们现在将他控制在了谷底,但是依着神兽的力量,他可能还会复出,到了那个时候,这个天下将是一片废墟,而我能做的就是努力去保护这些无辜的百姓。”
暗影动了动。
葛黎拍拍她的肩头,道:“斩星的死,不止你一个人伤心,我想,他最后想要说的就是希望你好好活着,我们都好好活着,不是吗”
暗影身体颤抖,突然失控般地哭泣起来,含含糊糊地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他为什么那么傻明明该死的
是我……我一直对他冷冷淡淡的,如果,如果我知道这样,我一定会好好对他……”
“没有如果,也没有早知道。”葛黎脸色沉凝,道:“这个世界是未知的,如果在前世我没有助夜慕华登上皇位,他也许会安于守贫,我不会死,敏俊不会死,还有很多很多人都不会死!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死的人让他死的其所,活着的人要努力去好好活着!”
房间里一阵静默,只听见暗影轻轻的啜泣声。最后,她离开葛黎的怀抱,泪痕斑驳的脸上不再有悲凄之色,那眸子极深,极冷,再也没了那份软弱,这是挟着仇恨的暗影。
她道:“主子放心,暗影知道怎么做。”
葛黎点头,不再多言,拉了武安然出去。
身后,暗影深深吸了口气,将簪子端端正正地插在鬓间,然后端起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仿佛品尝着天下最美的美味。
武安然回头看了眼,眼圈痛红。
葛黎吸了口气,看向远方,眼眸眯起,敛了那沉沉的悲伤。她道:“生死无常,我们唯有更好地珍惜身边人,”看着她,诚挚地,“武姐姐,我,剩下的亲人和朋友不多了。”
武安然落下泪来,握住她的手,轻轻地,带着丝哽咽,却坚定,道:“小葛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我拥有的,我会安心地等着傅大哥回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希望,我相信,他一定希望我好好的。”
葛黎欣慰地道:“武姐姐,你们一定会再见的。”
武安然点头,掠了掠鬓发,目光沉静,又是那个爽利的女子,她道:“我会尽我所能做好自己的事,小葛儿,无论怎样,你一定要好好的,你知道,我的朋友不多。”
葛黎笑,释然,用力抱了抱她,掉头走开了。
武安然微笑着,挺直脊梁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她也该振作了不是吗
在院子里,葛黎遇到了百里君临,走过去,抱着他的腰,闷闷地道:“世子哥哥,我真的很想哭,为暗影,为武安然,还有我自己……”
百里君临揽住她的腰,将下巴搭在她的发髻上,声音轻柔,道:“我可以借你一个怀抱一个肩膀让你安心地依靠着,相信我,黎儿,一切都会好的。”
葛黎用力地点头,想起了什么,瞪着他,道:“你已经不辞而别两次了,是不是太过分了”
百里君临嘴角微挑,哄着道:“不是特殊情况吗怕你担心。”
葛黎眼里氤氲着泪光,道:“难道你不告诉我,我就不担心了吗原来,我以为自己足够强大,我可以算计人心,可以掌控住局势,即使面对疯狂的夜慕华也不曾害怕,可是,我现在怕了,怕身边的人一个个地离开,怕再也见不得你……”一滴泪盈落长长的睫毛,如花瓣上轻颤的露珠,晶莹剔
透。
百里君临的心被什么撕扯着,又被揉捏着,那种痛那种酸,那种甜蜜满满地溢出来。不假思索地,他轻吻上她的睫毛,吮吸着那泪珠,轻声呢哝着,“对不起,黎儿,我发誓再也不会离开你了……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死生挈阔与子执手。”
葛黎嗯了声,绽开笑脸,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享受着那短暂的甜蜜和幸福。
两人静静相偎着,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棵大树后西凉昊那纠结痛苦的神情,还有那颓然失落。
蓦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原来,你对她也生了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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