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撒说》第十章 最后一刀

    刀,在风雪中嘶鸣,极尽喜悦。

    以撒的左手在虚空中抓握,无数游离的黑色颗粒在掌心中汇聚,血色的天空下忽然下起了一阵纷纷扬扬的大雪,雪花是黑色的,冷漠的金属,和雪一样冷,但却反射不了任何的光亮。

    他继续向前跨了一步。

    两米长的黑刀逐步成型,挥动间出现了六道叠加的残影,刀影浮动间,平滑的刀身亮起了无数细密的纹路,暗红色的光路在其中流转。握着的刀柄向后方延伸,多了一截锋利的弧。

    在让人头皮麻烦的咔嚓咔嚓声中,这把刀,仿佛是具备了生命苏醒,活了过来。

    即使隔了这么远,西斯廷都能感觉到这把刀中蕴含着多么庞大骇人的煞气,它就像一头刚学会饮血的凶兽,对任何活着的生命都充斥着贪婪,如果不是被以撒牢牢握着,西斯廷甚至会觉得它才是自己真正的对手。

    什么魔呼伽罗,什么别西卜,什么怪物和天才。对以撒来说,这些东西在十一年前就在身体里沉睡了,唾手而得。

    他只是不想用,不想让无聊的事情败坏了自己复仇的激情。

    西斯廷死死的看着以撒,震惊到无以复加,这是他第一次流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

    以撒看着西斯廷,目光无比平静。

    “我这么多年来,在某个老头絮絮叨叨的逼迫下读了很多很多的书,听了很多的大道理。虽然绝大部分都是狗屁不通的废话,但至少有一点我清楚的知道是对的。”

    “这世上,从来就不会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得到了多少,就得付出多少。世界或许并不如书上写的那么美好,但至少它还算公平。努力,就会回报。如果迟迟没有等到回报,那只能说付出的还不够。而我付出了。付出了很多很多,也得到了很多,这些都是我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夺来的。”

    “我活得这么辛苦,只是为了杀一个人。如果谁敢妨碍我,我会让他活得比我还辛苦。”

    以撒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像是在阐述一个人尽皆知的道理,就像大江大河注定会往东流,日落之后就是夜晚降临,人不吃饭不喝水就会死,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血河大阵内的空气在这一瞬间全部被抽空了,他裸露的身躯上缠绕着不详的黑色火焰,眉眼间的神情冷漠空洞,瞳光深处的眸子缩成了一条极细的黑线,倒映出了西斯廷紧张戒备的模样。

    以撒垂目,咳血,无数黑色的雾霭从口腔内飘出。

    他又想起了十一年前的那场大雪,哼起了只有自己才听得懂的歌谣:

    那山,那河,那人家。那雪,那羊,那乌鸦。

    晚上了,羊儿不见了,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它们逃走了。

    牧羊的少年郎,执着鞭儿追,追着追着,来到了河边上,看到了羊儿跃向了彼方。

    在那里,万物成灰,黎明已至,乌鸦盖过了日头,一只一只掉了下来。

    一只乌鸦烧着了,两只乌鸦烧着了,三支乌鸦烧着了,全部死掉了。

    看,那是一头受伤的孤狼。

    听,那是三只濒死的羊羔。

    牧童救了那狼,可却死了。

    那狼吃了他的肉,那狼啃了他的骨,那狼喝了他的血,那狼碎了他的魂。

    他死了,他也活了,他变得不再是自己,没了牧鞭,上了枷锁。

    他是谁呢,他是牧羊的少年郎,还是吃羊的小狼羔...

    拗口又带着黑暗色彩的童谣戛然而止,以撒抬起了头,翻开眼睑,依旧恬淡,说了一句西斯廷怎么都无法理解,但又不得不表示认可的话。

    “能活着,真好。”

    伴着沙哑的音色,以撒的头发全都逆着风飞舞,天地间的黑光盖过了血河大阵洒落的红晕,视野陡然昏沉暗淡,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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