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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希仁脸色沉重地说完,其他人的表情也都阴沉的发黑。
这江南水患的情况,确实要比想象中严峻的多。
过了会儿,司伯言才接在冯希仁后面说。
“现下江南郡民不聊生,大难将至,这江南水患如何解决迫在眉睫。”
下面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的没什么好主意。
沉默了会儿,还是冯希仁无奈地先说话,他不说,这太尉和御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说话。
“此事陛下您在早朝上已经屡屡提出,下到江南郡的命令也是不少。”
“江南郡开放粮仓,赈济灾民,临时在高地建立难民村,收纳被洪涝冲毁房屋的百姓,江河和南江的河堤也在极力加固。各地也建立了医会来对抗疫病。”
“此次天灾,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确实是无能为力。陛下明日便要去玄灵观方圆台祈福,如今只能祈望上苍体恤百姓,将此次天灾消除。”
这么一说,好像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如今只有静静地等着,等着灾害过去,或是等着灾害消失。
可这样,未免也太过无力被动了些。
司伯言目光在他们几个人身上转了一圈,眸光微转,捻着衣袖,这才不急不缓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这江南郡水患,引发的问题众多,虽然已经有了不少的解决方法,但暴民数量只增不减,他日聚集一处,便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天灾已是让人无力招架,哪里还经得起**的折腾?”
马太尉听出司伯言的重点,这回有了说话的目的,霸道挥手。
“陛下,您是担心这暴民问题?”
“这暴民不止,四处肆虐暴动,甚是都起了对抗朝廷、辱骂朝廷的口号。他们这已经不是暴民了,这就是叛党逆贼,陛下,以臣之见应当加强江南郡的军力,将那些叛党逆贼直接给灭了!”
“只要您一声令下,臣立刻调动周围郡县的兵将。”
冯希仁听不下去马太尉的霸道理论,很是无奈他这每次都要打打杀杀,叹了一声,与马太尉进行辩驳。
“太尉,这些暴民也是为生活所迫,只要多加疏导便可制止,他们尚未与大氏离心,不至于被扣上‘叛党逆贼’的帽子。”
马太尉听见冯希仁跟他唱反调就来气,手一撑膝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面对冯希仁。
“他们都在说些反朝廷的话,这还不叫离心,还不是‘叛党逆贼’?依着丞相的意思,非得他们拿着武器攻打到圭都,才是‘叛党逆贼’?”
冯希仁也跟着站了起来,和马太尉相持站立。
“太尉这便是在故意曲解冯某的意思了,冯某只是以为这些暴民需要镇压,但硬是将他们划为‘叛党逆贼’,只怕会让他们以为
朝廷已经放弃了他们,让百姓更加寒心。”
“从他们成为暴民的那一刻,就该想到这个结果!除掉他们让更多的百姓得以安稳,这才是正道,若是纵容他们,朝廷不管不顾,百姓才更加寒心。”
“以暴制暴,则暴不止。”
“以德报怨,不见得能有好下场。”
“……”
谈御史坐在左边,就看着他们二人面对面争吵,有一种被孤立的感觉,但也觉着这样挺好的。
要不是看见司伯言头疼地揉了揉眼睛,谈御史死活都是不可能出头的。
谈御史慢吞吞起身,走到他们二人面前,挥了挥手阻止他们的争论。
“二位,这话跑偏了。现在是要怎么解决江南郡水患,不能老是揪着暴民不放,这样争论下去,天黑了都没个主意。”
马太尉和冯希仁相视一眼,全都没有退让的意思,但当着司伯言的面,还是克制地消停了下来。
谈御史满意地笑了笑,转身面对陛下。
“陛下,这江南诸多问题追根到底还是水患,以臣之见,不如让河道两旁的百姓往安全之地撤离,减少损失。”
“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人还活着,田屋毁了也还是能再重建的。水患之事乃是天灾,咱们敌不过还不能躲了?”
这谈御史一掺和,直接把话题改了方向,马太尉和冯希仁也暂时搁置暴民的处置问题,思考着谈御史这个法子的可行性。
冯希仁先行分析。
“河道两岸的村县诸多,江南郡的县村基本上都是分布在江河和南江两岸,若是迁移,几乎是整个江南郡都迁了,其他郡的压力也会增大。”
“江南郡少山多平原,地势不高,就算是往高处撤离,也很难。”
“若是减少百姓的伤亡,这确实是唯一的方法。由当地的官兵配合强制百姓转移,也是可以完成一部分,怕只怕来不及,百姓也不见得愿意。”
马太尉跟着就粗暴地说提议。
“我们都是为了他们的命着想,他们还有什么不愿意的?不愿意的话直接就带走,或者在那儿等死。”
司伯言见他们越说越偏,实在是不能任由他们自己讨论了,便出面做引导。
“这江南水患,说起来就是两大问题,一是如何阻止河水漫堤,二是如何定民心。无论是暴民不止,还是百姓抱怨朝廷,都是朝廷失了民心。若是民心仍在,不管有多大的困难,众志成城总能度过去。”
三人听君一席话,颇为感慨地点头。
陛下说的不错,真是不错!
马太尉道:“那这阻止河水漫堤,唯一的方法就是继续加高加固河堤。”
司伯言点头:“这是其中一方面,太尉,你即刻调动江南郡及邻郡的军兵,务必以最
快的速度,让河堤做到坚不可摧。”
“是,那第二方面呢?”马太尉好奇询问。
司伯言沉默了会儿,心里还梗着百里大爷算到的原因,具体的水患原因百里大爷不肯说,只能通过明日的占卜,一窥天机。
“第二方面,明日祈福之后再看。”
马太尉无话可问,冯希仁也紧跟着问。
“陛下,不知陛下想如何安定民心?”
司伯言意味深长地看向他们,起身抖了下袖子,绕过御案走下去。
“为君德仁,以民为本,当是民之所向。体恤百姓,与之共度难关,当是镇安民心。”
此话一出,三位大臣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对方的意思。
陛下又要搞事情了!
一定要阻止陛下!
司伯言趁着他们发呆,继续提出自己的想法。
“朕以为,朕当亲下江南与民同在,监督各项措施的落实,安抚民心。”
三位大臣心里“咯噔”一声,不约而同地露出哭丧的表情,这一刻仿佛遭遇了什么大难。
马太尉第一个伸手,出言制止:“陛下,万万不可!”
冯希仁紧跟而上:“陛下,万万不可!”
谈御史不敢落下:“陛下,万万不可!”
司伯言早就预料到他们的抵触心理,也不慌张,只是慢条斯理地与他们争辩。
“如何不可?江南郡的百姓正在水深火热之中,百姓对朝廷没有信心,朕亲自前去,是最为鼓舞人心的方法。”
“你们知道一个强盛的国家是什么样的吗?”
“就是在这种大灾大难面前,会亲上最前方,与民同在,与民感同身受,和百姓一同渡过。让他们知道朝廷没有放弃他们,朕没有忘了他们。”
马太尉心里骂了一句,这是哪个国家的傻缺君王?每次都往火坑里跳,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冯希仁和谈御史虽然也不是很难接受,但还是委婉地表达了这个意思。
“陛下有此仁德,实乃百姓之福。可天下的灾祸不断,哪儿能事事都让陛下冲在前面?陛下是一国之君,若是出了问题,当如何是好?”
谈御史点头附和冯希仁:“陛下,臣纵观史书,也不知陛下所言是出自何处?强盛国家的君王会以民为本,但没听说过这样冲在前面的。”
司伯言听着他们的言论,摇了摇头道:“所以说,你们的思想高度还不够。”
三位大臣再次不解皱眉。
陛下说话怎么怪的很,这回又说什么“思想高度”,他都是从哪儿想出来的词儿?
已经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每每和陛下议事,都能听到些闻所未闻的说法。
这让他们很苦恼,有时候真的是跟不上陛下。
司伯言转身,双手负
背,微微仰头,望着御书房挂着的那幅《骏马图》,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一个强盛的国家,让百姓心安的王朝,就是要让百姓从各个方面感受到国家的力量,君王的仁德。君王亲民,官军为民,这样的王朝才会上下一心,无所畏惧。”
“陛下所言甚是。”冯希仁首先跟上司伯言的思想高度,又道,“可是陛下,您现在当真是不可亲自上阵。”
谈御史也算是明白了,他们今天来就不是商量治水患的事儿的,是来阻止陛下这种狂野的想法,这种念头他们必须给掐死在摇篮里!
“陛下您现在得顾全大局,您这才选秀结束,皇嗣的问题还没解决,这种冒险之事当真是不敢有。”
司伯言抚了下额头,道:“这都是些老生常谈的问题了,若因为子嗣放置江南郡的黎民百姓不顾,这便是顾全大局了吗?”
马太尉道:“陛下,这江南郡不过是个郡,陛下您无子嗣,您要出事影响的可是整个大氏。大氏与一个郡相比,自然是顾全大氏乃是顾全大局。”
(本章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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